其中一名軍官模樣的人點燃一支煙,慢慢吐出煙霧,帶著譏笑開口:
“你們兩個,最好想清楚。明天一早,就是發布會,到那時候,你們的口供會擺在全世界麵前。”
他頓了頓,手指輕輕敲打膝蓋,語氣忽然柔和:
“但你們彆急著死硬。其實你們不需要當主謀,隻要說,一切都是李二寶安排,你們不過是被指使的小嘍囉。”
另一人接上話,聲音陰冷:“對,主謀是他,你們隻是被利用的。這樣一來,你們還能活。”
“最多關幾年,案子過去,就能出來。錢、女人,照樣有得花。”
禿子咬牙切齒,鼻血還未乾透,他怒吼:“放你娘的狗屁!老子這條命是李哥給的,死也不會咬他!”
那軍官冷笑一聲,猛地抬手,狠狠一巴掌抽在禿子臉上,打得他嘴角鮮血直流。
“少跟我嘴硬!你以為你撐得住?不說,就當主謀處理,走私白粉、國際販運,全都算在你們頭上。”
“那不是死刑,是十條命都不夠賠!”
楊海一直沉默,此刻緩緩抬起眼,眼神冷得刺骨:“所以,你們要的不是真相,而是替你們準備的答案。”
那軍官挑了挑眉,笑意卻更森冷:“沒錯。我們要的就是你們乖乖點頭,隻要開口,一切都能換。不開口……”
他說到這,忽然壓低聲音,語氣像刀鋒一樣割裂空氣:“那今晚,你們就得先嘗嘗不說話的代價,彆以為能撐到明天。暹羅海域的夜,可不太平。”
“在下這艘船之前,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
禿子雙眼通紅,死死掙紮著鐵鏈,咆哮道:“媽的!老子死也不會出賣李哥!”
軍官把煙頭猛地按在船艙鐵板上,發出刺耳的“滋滋”聲,殘忍一笑:“好,很有骨氣,那就看你們能不能撐過今晚的血色風浪。”
……
港城,淩晨兩點零七分。
高架雨聲密密,霓虹在水麵上拉成長線。
舊城一處無名寫字樓裡,最後一盞台燈還亮著。
人影俯在桌前,手套、口罩、一次性袖套全副武裝。
厚牛皮檔案袋一字排開,封口處壓著冷硬的金屬尺,火漆融化成一滴紅,落下去,印章一按,冷光一閃。
打印機持續低鳴,紙張吐出,整齊碼好,手指飛快裝訂打孔,打包膠帶“唰”地橫掃一圈,又一圈。
窗外,一輛外賣電驢擦著水幕停在後巷,司機沒摘頭盔,抬手敲門三下。
門縫裡伸出一隻手,換走兩個單號紙袋,塞來一張塑封卡片和一枚一次性手機。
“十五分鐘內清空。”門內低聲。
“收到。”頭盔麵罩下,隻吐出這兩個字。尾燈一亮,紅線消失在雨裡。
另一邊,港島中環高區。
某基金大廈的消防通道裡,傳來鞋跟敲金屬踏板的聲音。
一個女職員背著黑色公文包,沿著狹窄樓梯往上,步子穩而急。
卡夾中有兩張訪客卡,上麵隻寫著字母與數字。
她到二十七層,橫穿一條空曠走廊,推開茶水間的門。
茶水間裡沒有水壺,隻有一台閒置的傳真機和一台無網打印機。
她把隨身u盤插上,紙張吐出時,手背在發汗。
手機震動。
【走。】
她拔掉u盤,揉碎兩張放錯順序的紙,塞進碎紙機,袋口封死。
公文包合上,返身走人。一路無語。
監控攝像頭的視角在這一段竟然成了盲區,燈光恰好閃了一次。
港城新界海邊的舊倉庫,鐵門半掩。
老會計戴老花鏡,在手工賬本上按下最後一枚號碼章,哢噠一聲,像扣上棺蓋。
他把薄薄一冊裝進防水袋,又套一層透明拉鏈袋,再壓進郵筒大小的灰色箱子裡,關扣,拉鎖。
門外停著白色輕卡,司機沒下車,隻把後鬥簾子掀開一角。老會計把箱子抬起,塞進去,手上青筋浮起。
輕卡發動,消失在雨牆。
老會計站在門口抽了根煙,雨霧裡,他的肩微微一沉,像放下了幾十年的什麼。
……
櫻花國,名古近郊。
膠囊旅館裡,深夜保潔剛換過床單,走廊的噴霧還未散儘。
一個人坐在最角落的公共電腦前,連上自帶的鍵盤與讀卡器,黑色屏幕躍出一行行字符。
十秒後,屏幕一黑,重啟進離線係統,指尖如雨點敲落,文件結構被迅速拆分,重新組合。
他把一張薄薄的卡片一分為三,三枚碎片貼在不同的明信片背麵:名古城、熱田宮、東山動物園。
然後塞進三個不同信封,貼郵票。
下樓,投遞口在自動門外。
明信片“嘩啦”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