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偏頭望去,兩騎緩步而來。
當先一騎上是名女子。
約莫二十上下,一身月白軟緞勁裝緊裹曼妙身姿,玄色束腰勒出驚心動魄的曲線。
烏發高挽,幾縷碎發被風拂過英氣的麵龐。
劍眉斜飛入鬢,一雙美眸亮如寒星,此刻卻凝著煞氣。
朱唇緊抿,嘴角天然帶著三分不羈的弧度。
腰間鎏金短刀隨著馬背起伏輕晃,整個人如出鞘利刃,颯爽逼人。
緊隨其後的壯漢,三十許年紀,玄色勁裝外罩半舊鎖子甲,肩頭一個猩紅“義”字異常刺目。
魁梧身軀筋肉虯結,濃眉下目光銳利如鷹。
腰間橫握厚重的砍山刀,一股混雜著江水腥氣和隱約血腥味的壓迫感撲麵而來。
那女子一眼瞥見老嫗跪在地上,秦昊蹲身似在“威逼”,登時柳眉倒豎,厲叱炸響:“住手!”
聲落,人已矯健地扳鞍下馬,足尖一點地麵,疾步搶上前來。
身後壯漢亦同時落鞍,大手緊握刀柄,虎目鎖定秦昊二人,魁梧身軀如鐵塔般緊隨女子,充滿戒備。
吳起瞳孔驟縮,反應如電!
身形猛地橫移半步,精準地擋在秦昊側前方。
“鏘啷!”腰間鋼刀瞬間出鞘半尺,寒光乍現!
他身體重心下沉,肌肉緊繃如獵豹,冰冷的目光如實質般刺向來人,喉間發出一聲低沉的警告性悶哼。
空氣瞬間凝固,殺機彌漫。
地上老嫗看清來人,絕望的臉上陡然迸發出希冀的光芒,顫聲嘶啞:“葉…葉幫主!”
女子已至近前,銳利的目光如刀鋒般將秦昊從頭到腳刮了一遍,帶著審視與毫不掩飾的敵意:“漕幫的?麵生得很,新來的?報上堂口!”
她聲音清越,卻字字如冰珠砸落。
隨即俯身,動作利落地將渾身發抖的老嫗扶起,護在身後,麵罩寒霜質問道:“對一個老弱婦孺逞威風,你們漕幫也就這點出息?”
“放肆!此乃……”吳起怒喝,刀鋒嗡鳴欲出。
“吳起。”秦昊聲音不高,卻異常沉穩。
他抬手虛按,阻止了暴怒的吳起,目光平靜地迎向女子銳利的視線:“敢問閣下是?”
女子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輕蔑:“嗬,果然是生瓜蛋子!”
她身後的壯漢踏前一步,聲如洪鐘,帶著嘲諷:“怎麼?幾日沒挨揍,連我們忠義幫幫主都忘了?還是你這新來的,壓根就沒聽過淇縣還有我們這號人?”
言語之間暴虐味十足。
秦昊再度抬手,止住幾乎要暴起的吳起。
他神色不變,對著女子方向抱拳一禮,動作從容不迫:“原來是葉幫主,失敬。在下姓秦......”
他隨即指向躲在老嫗身後的小女孩,語氣平和地解釋:“適才行至岔口,這小姑娘突然跑出,驚了馬匹,險些撞上。在下心中不安,特來查看傷勢並致歉。這位老人家有所誤會,正待解釋,葉幫主便到了。”
他語速平穩,條理清晰,毫無慌亂。
女子聞言,眉宇間的煞氣稍緩,但那雙星眸依舊帶著穿透人心的審視,緊盯著秦昊:“當真?”
秦昊坦然回視,眼神澄澈:“在下所言,句句屬實,並無欺瞞葉幫主的必要。”
女子目光轉向老嫗:“何奶奶,這位秦公子所言可是實情?”
何老嫗驚魂未定,看看秦昊溫文爾雅的麵容,又瞥見他身後吳起那魁梧身形和眼角的猙獰刀疤,嘴唇哆嗦:“老身…老身也不知…剛才嚇懵了…”
她猛地想起什麼,一把拉過身後的小男孩,聲音帶著後怕的嚴厲:“石頭!快說!剛才到底怎麼回事!”
名叫石頭的小男孩雖然滿臉憤恨,但在奶奶和葉清崖的目光下,還是梗著脖子,將秦昊差點撞到妹妹、下馬查看卻被自己誤認為“漕狗”大罵的經過,一五一十說了出來,末了還不忘恨恨地補充:“…誰讓他們有刀!跟那些壞蛋一樣!”
誤會澄清,何老嫗頓時滿臉愧色,手足無措地就要再次下拜:“哎呀!公子!對不住!是老婦老眼昏花,錯怪了好人……”
葉姓女子臉上寒冰徹底消融,爽朗一笑,伸手托住老嫗,同時示意壯漢收刀。
繼而轉向秦昊,抱拳致意,姿態磊落:“秦公子,方才情急之下多有冒犯,葉某在此賠個不是!”
秦昊神色如常:“無妨。”
女子將秦昊和吳起重新打量一番,眼中疑惑更甚:“秦公子既非漕幫中人,看氣度也不似普通行商,不知為何會深入這新淮河棚戶區?”
秦昊麵上卻露出恰到好處的從容微笑,信口拈來一個身份:“在下金陵的商人。此番北上永安途經淇縣,見此地繁華鼎盛,不亞江南。便想著家中的貨物,或可運來此地發賣。正欲考察漕運路徑是否通暢,一時不慎,誤入此地深處,才惹出這番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