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北城荒灘返回,秦昊心中已經有了決斷,便與武衛國策馬直奔南城。
行至金水湖畔,見一酒樓臨水而立,匾額上書“同慶樓”三字。
“大人,此處臨湖,景致甚佳,不如在此用些便飯?”
武衛國提議道。
秦昊看看天色也確實到了吃午飯時間,隨即點頭:“也好。”
兩人將馬交給門口夥計,拾級而上,步入二樓,選了一處臨窗的雅座坐下。
窗外,金水湖波光粼粼,微風裹挾著濕潤的水汽撲麵而來,令人精神一振。
“當真是個好位置!”武衛國由衷讚道。
“確實視野開闊。”
秦昊應道。
心下卻掠過一絲遺憾:若此地裝上整麵的落地玻璃窗,那湖光水色儘收眼底,才叫絕妙。
他環顧四周,窗欞古樸,糊著素白窗紙,彆說落地窗,連武寧產的那種透亮玻璃窗都沒看見。
看來,那新奇的玻璃玩意兒,還遠未普及到淇縣這等地方,難怪葉清厓當初聽聞他是玻璃商時會那麼激動。
武衛國突然發現了異常,低聲詢問道:“大人,有點奇怪。這地段、這景致,又是飯點,怎地如此冷清?”
放眼望去,偌大的二樓廳堂,食客寥寥。
而相鄰幾家位置稍遜的酒樓,卻是人來人往,熱鬨非凡。
“大人,要不……咱們換一家?這地方沒人氣,怕不是菜不好,就是有什麼不妥......”
武衛國有些猶豫。
秦昊失笑:“罷了,不過一頓便飯,何須折騰?再說,吃頓飯而已,能有什麼大問題?”
他擺擺手,示意無妨。
“那行!
武衛國不再多言,招手喚來候在一旁的夥計。
秦昊補充道:“點些清淡的菜,我最近見不得葷腥,看著就反胃。”
“啊?”武衛國關切道:“大人,您可是病了,要不要找個大夫瞧瞧?”
“無妨,”秦昊擺手,語氣隨意:“許是腸胃不適,過兩日就好了。”
“那光吃素菜也不行啊,傷元氣。”武衛國想了想,對夥計道:“聽說你們金水湖的螃蟹是一絕,來幾隻清蒸的,這個不油膩,也滋補。”
那夥計聞言,臉上頓時堆起苦笑,連連作揖:“對不住二位貴客,實在不巧,本店……這幾日沒有金水蟹了。不過我們有剛撈上來的金水湖大鯉魚,活蹦亂跳的,肉質鮮嫩,您二位嘗嘗?”
“什麼?”武衛國大感意外,聲音都拔高了幾分:“守著金水湖的酒樓,你說沒螃蟹?這不是笑話嗎?”
他愈發覺得這店有問題。
秦昊也麵露疑惑,看著夥計。
夥計一臉為難,壓低了聲音解釋:“客官息怒。實不相瞞,若您前幾日來,那肯定是有的。可……可這幾日不知為何,貨源突然斷了。我家掌櫃講究個貨真價實,不肯拿彆處的次貨糊弄客人,所以……就暫時沒了。”
武衛國當即起身:“得,那還吃什麼?大人,咱們換一家!”
夥計急得額頭冒汗,卻不敢強留。
“等等。”秦昊抬手示意武衛國坐下,對夥計道:“沒有蟹也無妨。就按我說的,上兩樣清爽的時蔬小炒,再來一條你推薦的鯉魚,要清蒸。主食也快些。”
夥計如蒙大赦,臉上愁雲頓散,迭聲應道:“好嘞!多謝客官體諒!馬上就好,您稍候!”
武衛國看著夥計匆匆下樓的背影,無奈搖頭:“本想請大人好好吃頓飯,您看這事鬨的……”
秦昊笑笑,不以為意。
不多時,四菜一湯上桌:一條清蒸鯉魚,一盤碧綠清炒時蔬,一盤涼拌三絲,一碟清炒嫩藕片,外加一盆豆腐青菜湯。雖無葷腥,倒也清爽精致。
兩人尚有公務,便隻叫了米飯,低頭用餐。
正吃著,忽聽不遠處傳來一聲輕柔的驚疑:“咦?”
隨即,一道悅耳且帶著幾分熟悉與驚喜的女聲響起:“前麵……可是秦大人?”
秦昊聞聲回頭,一陣清雅的香風已至近前。
隻見一位身姿窈窕的女子,麵上覆著輕紗,正款款走來。
待看清她身後跟著的丫鬟小翠,秦昊立刻恍然,起身拱手,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驚喜與尊重:“原來是方姑娘?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方錦雲抬手,纖纖玉指優雅地摘下麵紗,露出那張足以令人屏息的容顏。
她微微矮身,行了個標準的福禮:“奴家方錦雲,見過秦大人。”
舉止落落大方,毫無忸怩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