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韋娜的身軀重重地摔了地上,如同溺水之人浮上水麵一般,她捂著自己被掐的發青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吸進氧氣,得到供氧的大腦逐漸恢複意識,眼前的光景也清晰了起來。
陽台之上,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從窗簾中探出,一把拉開。
下午刺眼的陽光照入康斯頓的臥室,讓韋娜不由得眯起眼睛。
一道黑色的人影立於正中,輪廓分明,看不清麵容。
他或許已經在那裡站了很久了,又或許隻是剛剛才到,沒人知道。
康斯頓的大騎士感官沒有發現他,整個金穗街明裡暗裡加起來上千的衛兵沒有一人發現他,他像是理所當然地出現在那裡,理所當然地走進臥室,理所當然地掐死了康斯頓伯爵的氣管。
是的,韋娜浮上了水麵,現在該輪到伯爵大人溺水了。
康斯頓呼吸滯澀,大滴大滴地冷汗從額角滑落。
“你……你……”
“怎麼說呢……”齊格飛禮貌地把窗簾重新拉上微笑道“伯爵大人您確實給我了不少樂趣,看在這一點上,我允許你提一個問題。”
“你是怎麼進來的!”
康斯頓脫口而出。
齊格飛輕歎了一口氣,聳了聳肩道
“很白癡且沒有意義的問題,你隻有一次機會,確定要問這個?”
他實在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原因無他,進入伯爵府的過程非常平淡無趣。
就是喬裝打扮一下,由早就滲透進伯爵府的梅花內衛帶他進來。
原本的出場方式會更加平淡,但為了加大震撼力,齊格飛依靠這具身體的強悍素質硬是徒手爬了五層樓到了臥室的陽台。
這也是他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去救韋娜,不是想看現場的小汙片而是實在太他娘的累了。
他從鬨市區的屋頂一路狂奔到康斯頓伯爵府,然後又爬了五層樓真的頂不住了,不得不現在陽台上歇會兒穩住氣息。
康斯頓動作劇烈的搖頭,冷汗四濺。
“不,不是的!梅蘭大人您聽我解釋,我做這些也是逼不得已的,那些家夥……”
“康斯頓大人!”齊格飛語調拔高道“你有什麼必要向我這個膽小的梅蘭解釋呢?”
康斯頓伯爵雙膝一軟跌坐在地上,可多年身居高位的經驗並沒有讓他徹底喪失冷靜。
單純作為領主,拉哥倫·康斯頓其實是很優秀的。
雖然他欺壓百姓,販賣人口。但在整個摩恩日漸衰頹的現狀下,他治下的康斯頓領卻出現了蒸蒸日上的氣象。
自他繼承爵位後,全年糧食產出上升了一點五倍,來到康斯頓城的商賈變多了,居民區的富戶人家也在逐年增加。
而最重要的是,由於他巧妙地斡旋於兩位王子之間,成功地讓戰火遠離他的領土,否則以康斯頓領“摩恩糧倉”的名號,兩位王子的大軍早就打過來了,到時候才是真正的民不聊生。
康斯頓不是好人但確實個合格的上位者,因此他明白,眼下這種情況求饒是最沒有意義的,解釋也是蒼白的,自救的唯一方法是給出利益,給出這位梅蘭拒絕不了的利益。
(錢是不可能的,女人也不行,愛慕勇者的女人能從這裡排到洛斯林德。隻能是那個計劃了……)
出賣亡靈教團的下場可能會很淒慘,但不出賣現在就會很淒慘。
康斯頓不是什麼虔誠的信徒,羅伯特用永生不死條件誘惑他加入教團,可他娘現在就要沒命了還談個錘子永生不死。
他一咬牙,開口道
“梅蘭大人,我可以帶您前往教團的……”
砰!
臥室的房門被一把推開,老管家臉色蒼白氣喘籲籲
“老,老爺,伯爵府被一群暴民圍住了!”
“進來的時候先……”康斯頓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是貧民窟,從貧民窟湧來了千上萬暴民,他們突破了衛兵的封鎖。”
“胡說!就憑這群賤民怎可能進得來金穗街。”
“不,不是的,還有冒險者,之前那些受雇的冒險者都在幫助暴民。府衛兵還在奮力抵抗,但支撐不了多久了,老爺請您趕快離開這裡!”
“這怎麼可能……”
這一刻,康斯頓整個人像是漏了氣一樣頹了下去。
離開?怎麼離開?前有梅蘭,後有亂民,禍不單行指的就是這一刻。
(等等,禍不單行?)
康斯頓突然一怔,似是明悟了什麼一般緩緩看向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