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的手掌緩緩伸出,骨節分明的指尖夾著牌在空中劃過一小段弧線,“啪”的一聲落在桌上,不像麻將,更似落子。
“發財~”梅林笑吟吟地道。
“碰了。”
謝添不假思索地探手拾起那張發財,與自己牌堆中的兩張發財合並推到桌角,隨即又丟出一張。
“三筒。”
亭外,巴蜀群山。
天邊不知何時飄來一片雨雲,綿綿的雨滴輕敲樹葉發出沙沙聲響,如琴瑟低語。
泥土和草木的清香彌漫在空氣中,薄薄的霧氣升起,將風花亭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亭中,四人的牌局還在繼續。
“聖劍已經重鑄,齊格飛也順利成為了勇者。亞瑟·梅蘭,你的目的已經達成了,為什麼還扣著我們?”
“南風。”
說話的是夏儂,她一雙小手熟稔地組著牌,稚嫩的臉上是與年紀不符的淡漠和冷靜。
史官小姐不知從哪搬來了個石墩疊在原來的石凳上,身形幼小的她此刻終於能和三個成年男人處於同一海拔線上對話了。
“不不,齊格飛君還不能算是正式勇者哦~”
卻是梅林先接過了話頭,語氣輕快,帶著一貫的輕浮:
“光有聖劍是不夠的,勇者候補還需要召集齊四位誌同道合的夥伴才能真正成為勇者。白板~”
“誌同道合啊……”
謝添隨手接下梅林的白板,迅速組成了第二幅刻子,心中有所恍然。
大飛現在的隊伍裡那幾個活寶,要麼是湊數的要麼是虛假的,甚至還有隻彆有他圖的變形怪,雖然感情不差但屬實稱不上誌同道合。
“難怪亞瑟先生還在這,大飛拔劍的那一刻我還以為你會借著梅蘭代行和勇者身份雙重聯係直接飛去奇蘭呢,哈哈。”
“九萬。”
他大咧咧地丟出一張萬子,隨口把自己先前的猜測抖落出來。
反正自己的想法多半已經被【鷹眼】看穿了,說出來就當是分享情報了。
一旁的夏儂在聽到這話的瞬間,小臉就升起了幾分凝重。
沉吟了片刻,她也乾脆地開口道:
“恐怕他是不敢離開大炎。除了這條血管沒有任何地方能庇護他養傷,現在的他可無力再抵禦一次史官們的圍剿。五條。”
梅林聞言佯裝意外地睜大了眼睛:“小亞瑟,你受傷了嗎?”
四條。
亞瑟卻是默不作聲,深邃的眼眸閃爍不定。
由於謝添的兩連碰,他已經有兩輪被跳過沒出過牌了,這會兒隻是專心盯著自己的牌堆。
良久,他隨意丟出一張萬子。
又輪到謝添摸牌了。
可就在他剛剛抬手要去摸牌時,耳邊卻突然響起一聲幽幽的歎息。
低沉、漫長,卻帶著濃濃的壓迫感。
頓時,謝添的動作頓住,三人的視線齊齊投射過去。
亞瑟目光低垂,指尖輕輕敲打著石桌,像是在極力思考著什麼:
“【鷹眼】雖然能看透他人的想法,但並非無解。至少對於那些身經百戰,能夠隱藏自身的念頭僅憑本能行事的高手而言基本沒有多少作用。”
他的話牛頭不對馬嘴,就仿佛和其餘三人不在一個頻道上似的。
然而,夏儂的小拳頭卻已經悄然攥緊,梅林的額頭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就連謝爾曼的表情都有些僵硬。
“雖然讀不出想法,但他們往往會忽略,沒有想法本身就是一種危險的想法。”亞瑟的語氣輕飄飄的:“自這一局開始後,【鷹眼】就再沒有捕捉到各位任何一絲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