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海上戰場,海門營地。
隆梅爾眺望著遠處海域,黑煙嫋嫋、火光衝天,心中泛起一陣恍惚。
海上部隊的彙報他已經聽過了。
據說,是海盜們雇傭的傭兵團突然集體反水,不僅炸了他們的艦隊,甚至還有傳言,說連這些海盜的老巢都被一並端了。
起初他是不信的。由於楊靜的自作主張,他都已經做好要在灘頭跟三家海盜打絞肉戰的準備了。
“真是邪門了,天上還有這樣掉餡餅的好事?”
難不成自己真要兵不血刃,連一場正經的守衛戰都不用打,直接宣告南線無戰事了?
“長官!”
就在這時,一名傳令兵快步趕來,在了望塔下敬禮喊道:
“營外有個叫布雷克的傭兵求見!”
“布雷克?”
隆梅爾一愣,在腦海中翻找起這個名字的相關記憶。
傳令兵緊跟著補充道:
“他說他是黑袍宰相派來的,想直接與您會談。”
“黑袍宰相?”
隆梅爾的心頭猛地一緊。
宰相閣下不是在西境坐鎮嗎?這裡怎麼可能有他的人?
但下一秒,他的眼眶便猛地睜大,豁然驚喜地罵道:
“操!是另一位黑袍宰相!快!快請他去帥帳!”
…………
片刻後。
帥帳之內,隆梅爾親自為布雷克斟了一杯茶,滿臉堆笑,春風得意。
“我確實聽說大殿下離開了王都,卻沒想到他竟然來了無儘海。”
齊格飛在開始巡禮前,與弗雷德裡克交接軍權時,隆梅爾就身在現場。
作為宰相陣營的核心將領,他是極少數幾個知曉“黑袍宰相”有兩人飾演的人。
布雷克點了點頭,語氣平靜開始訴說:
“伏爾泰將軍戰死後,宰相閣下清洗舊都。當時,是大王子殿下保下我和一批城防軍,讓我們到南國千島發展,說未來會有我們的用武之地……”
隆梅爾聽著,不由得麵目駭然。
“那是一年前的事了吧?大殿下居然早就在這裡有所布局了?”
可隨即,他也就釋懷了。
恐怕也隻有那位弗雷德裡克殿下能做到如此非人之舉。
這樣一來,即便內陸戰線全部崩盤,摩恩也不算山窮水儘。哪怕西境、北境甚至王都儘失,至少還有一個南國千島,能作為新的大後方,為帝國兜底續命。
一念至此,隆梅爾整個人都放鬆下來,靠在椅背上笑道:
“誒,這些事羅德裡克殿下和齊格飛閣下知道嗎?要不我現在就傳信過去,就說……”
他眯著眼嘿嘿一笑:
“南線無戰事。”
隆大帥此刻是真的卸下了重擔。
沒人知道這些天他壓力有多大。整個南部戰線的兵力調度、補給統籌,以及南境數千萬百姓的生死,全都壓在他這個對海戰一竅不通的將官身上。
這大半個月,他平均每天隻睡三四個小時,不是在了望塔上盯戰場,就是縮在帥帳裡臨戰磨槍,苦啃《海戰要略》。
這既是他身為傭兵的職業素養,也有一點小小的虛榮作祟。
畢竟千百年後,當人們在史書中翻閱這場戰爭的篇章時——
北線“黃金王子”大破奧菲斯,威震八方;
西線“黑袍宰相”力克比蒙,所向披靡;
南線“戰場之狐”敗於海盜聯軍,一潰千裡……
嘶,這要真寫上去,他的名字就得變成典故遺臭萬年了!
現在好了,有弗雷德裡克殿下給自己支招,那不是穩贏了嗎!?
然而布雷克卻始終沒有碰桌上的那杯茶。
“隆梅爾長官,我此次前來,是奉殿下之命警示您一件事。”
他沉聲開口,語氣格外凝重:
“——南部戰場的真正的大敵,還沒露麵。”
…………
…………
“膩了。”
嘩啦~
棋盤被整塊推翻,棋子與飾物滾落進收納盒中,撞擊聲雜亂刺耳。
尤裡烏斯表情倦怠,揉著眉心,
對麵的文森特有些心虛的移開視線。
剛才那盤,他又不小心贏了。顯然,皇帝已經輸得有些不耐煩。
“陛下,要不今天就——”
“換張地圖。”
皇帝語氣平淡,透著一股不服氣:
“陸戰是你的強項。我記得你這兒不是有海上地圖嗎?換上,重新來過。”
文森特無奈,隻得吩咐侍從將海戰道具取來。
一塊碩大的蔚藍絨布在盤麵上鋪開,一艘艘精致的模型戰艦擺滿棋盤。
桅杆上紅色的帆布招展,於海風中獵獵。
嘭!
火紅的炮彈在空氣劃出弧線,精準砸中一艘主艦的桅杆!
艦體劇烈震蕩,粗壯的木桅嘎吱作響,猛地折斷!
甲板下方,兩名正與敵人交戰的赤帆海盜抬起頭,就看見一根燃著火的桅杆離自己越來越近。
——轟隆!!
“紅發”莉薩吊在另一艘主艦的桅杆上,臉色蒼白如紙。
從高處,她能一覽整個戰局——赤帆聯合本次共出動八艘紅帆主艦,如今半數起火,局勢慘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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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水的傭兵炸毀了艙內軍火,爆炸掀翻甲板、炸斷龍骨。沉沒、起火、失控的艦船隨處可見。
但更要命的是,赤帆聯合上下軍心儘散!
明明人數占優,可聯合艦隊此刻卻如驚弓之鳥毫無戰意,讓傭兵和摩恩人打得節節敗退,好幾艘戰艦都被奪走了控製權,局勢呈現出一邊倒潰敗。
不少海盜開始逃命,好幾艘突擊艦擅自調頭,朝南方跑了。
“穩住!!都他媽給老子穩住!!!”
“鏽錨”戴夫雷克滿身鮮血,一錨砸碎一名傭兵的頭顱,怒吼撕裂喉嚨。
他的巡海戰士紀律稍強,尚能維持秩序,至少不至於被反水的傭兵們把船都搶走,但也僅此而已。
“國王,我聽說……我們的國家被傭兵攻破了……這,這是真的嗎?”
一名年輕的巡海戰士守在戴夫雷克身邊,語氣顫抖,眼中滿是不安。
老家被抄,意味著他們成了孤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