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奧菲斯的學術期刊啊~”
帶著幾分譏諷的清亮嗓音響起。
羅德裡克撐著下巴,語氣理所當然:
“金獅堡訂了不少。你們那些先進的學術論文,摩恩沒理由不學。你這位大偵探名氣也不小,故事我們當然看過,認識你不是很正常嗎?還有……”
摩恩王子頓了頓,語調一沉:
“如果你再用這種審問的口吻和我的宰相說話,彆怪我不客氣。”
nice!老二!!
齊格飛心裡狂喜,差點沒直接鼓掌。
“夏洛克。”
另一邊,麥考夫也重新坐回席位,臉色恢複了血色,又掛起那副熟悉的從容笑容。
他語氣淡淡:
“羅德裡克殿下說的對,注意禮節。”
可他藏在桌下的拳頭卻攥得死死的,掌心濕透,心裡嘶吼:
乾的好小夏!給我衝!!
“不用理他,麥考夫是個偽君子,他現在應該在心裡暗爽。”
福爾摩斯頭也不回地淡淡道。
他不僅沒有搭理麥考夫,甚至都沒看剛剛說話的羅德裡克,視線始終鎖死在齊格飛身上。
“我的確不是通過眼神判斷的,我的視力沒這麼好。”
他歪了歪頭:
“一個違背常理的細節——你很討厭麥考夫,比我不遑多讓。但在血緣關係上作為兄弟的我以不堪的姿態出現後,此前頻繁對麥考夫冷嘲熱諷的你,卻再沒有任何一句羞辱,這不符合邏輯。說明你不隻是認識我,你見過我的臉,知道我是誰,清楚我的職業,在回避與我的直接接觸,你不希望我注意到你,這不是單純認識我會有的反應。”
他語速極快,但吐字清晰,字字落地有聲。
這一刻,無論是奧菲斯、洛斯林德、比蒙,還是摩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視線齊刷刷投向那個剛才還在講台上把奧菲斯壓得喘不上氣的黑袍宰相。
每個人眼中的齊格飛,都各不相同:
對於蒂塔尼亞,齊格飛是勇者,也是沉睡了五百年終於蘇醒過來的舊愛巴魯姆克;
對於古蕾希婭,齊格飛是勇者,更是救過她女兒兩次的大恩人。
對於希魯夫,齊格飛是一國首腦,但他麵具的下的臉就是魔王;
對於芬裡爾,齊格飛是勇者,也是為了給夥伴報仇殺了他父親和十萬軍隊的複仇者;
對於麥考夫,他比較特彆,他希望齊格飛就是神秘客,就是魔王;
而對於羅德裡克,齊格飛是勇者、是魔王、是神秘客,是他最重要的拍檔,同時也是一顆隨時都可能爆炸,毀滅他和摩恩的超級地雷!
各種交錯複雜的目光齊齊投來,一時間,仿佛連聖樹議廳的光線也都順勢收束,凝成兩道冷白的聚光燈,照亮這對峙的兩人。
福爾摩斯站立桌前,雙手插兜,微微俯首;齊格飛靠坐椅背,翹著腿,眼神淡漠地回望。
空氣沉默許久,黑袍宰相終於輕哼一聲:
“那你現在看著我了,說說你的發現?”
偵探目光銳利如刀,無數細節在眼中纖毫畢現——
【半龍人?】【受教育程度不高】【不拘一格】【女裝癖?】【戰士】【替身?】【近半年遠行】【虛飾】……
良久,福爾摩斯深吸一口氣:
“很多。但目前能確定是,黑袍宰相有兩個人,近半年來你時常在奧菲斯境內活動;你身上的黑袍是為了遮住某些特征,臉上的厚粉底同樣如此;比起魔法,你更擅長近戰搏殺;你與勇者關係密切……”
“嗬。”
宰相用一句不屑的冷笑打斷了對方話頭。
偵探語速加快:
“發型,你的發尾淩亂,並不是一個在意容貌細節的人,卻為了遮掩臉上的傷勢畫了濃妝,很矛盾,證明你想遮掩的彆有他物;你的化妝技巧嫻熟,但都是自學的,興趣?工作需要?我不知道,但缺乏專業性。因為妝容主要集中在麵部,脖頸沒有覆蓋到位,這是外行的表現。”
“頸部肌肉發達,戰士特有的體態。頸側曬痕明顯,這不是一個常年室內辦公的宰相該有的,至少近半年內你出過遠門,從曬痕的漸變判斷,是大陸北方的陽光,也就是奧菲斯帝國。你在奧菲斯境內活動,那麼昂德索雷斯的黑袍宰相是誰?你的替身,或者你才是他的替身,不確定?但我確定,你會這麼做,是因為勇者齊格魯德。”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白色頭發,紅色豎瞳,並非稀有的生理特征,卻也不至於隨處可見。而據我所知,過去這一年裡,擁有這種特征最引人注目的個體,隻有一個——齊格魯德。你和他有相同的特征,你們的活動時期高度重合,你和他有所聯係?兄弟?夥伴?或者彆的什麼?不知道,稍等一下,我才剛剛思考二十秒。”
議廳內悄然無聲,仿佛所有人都忘記了呼吸。
齊格飛後背已經密密麻麻地沁滿了冷汗,他都不知道自己身上居然有那麼多破綻!
發色和瞳孔倒也罷了,這無法避免,因為此前燈塔和會他就是以這副外觀出席的,問題是,居然連曬痕這種他本人都沒注意到的細節都能成為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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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憑一個快要消失的曬痕,夏洛克近乎是把自己這半年的行程獲悉的乾乾淨淨!
齊格飛思緒湧動,但麵上依舊從容,他摸著自己的脖子,搖了搖頭:
“我隻是喜歡日光浴,不行嗎?”
“穿著衣服,隻曬脖子以上的日光浴?”
福爾摩斯立刻接話,飛快道:
“你和齊格魯德之間有所聯係,具體是什麼,或許有位逝者能給出答案——伏爾泰。”
聽到傻大個名字的瞬間,齊格飛瞳孔不可遏製地一收。
“麵部表情可以偽裝,動作反應可以抑製,但瞳孔收張、脈搏跳動都是生理本能,無法控製。”
這自然,沒能逃過夏洛克的眼睛:
“已知齊格魯德就是白龍,伏爾泰就是黑鋼,伏爾泰死於巴格斯之手,齊格魯德最後一次公開現身就是兩個月前在烏爾巴蘭,隨後,黑袍宰相發動政變,摩恩對外宣戰。獸王宮宣稱齊格魯德是這場戰爭的底牌,鉑金宮對此將信將疑,因為兩月戰爭、三線戰場,齊格魯德沒有出現在任何一個角落。但我有個不成熟的猜想,齊格魯德其實一直都在,隻是換了個身份,當然更有可能的是……”
夏洛克頓了頓,盯著齊格飛的眼睛,語氣緩慢而清晰:
“他變回了原來的身份。”
“自去年三月,勇者首次在康斯頓城現身以來,縱觀他的活動軌跡,康斯頓城、索蘭尼亞、昂德索雷斯、格林伍德、烏爾巴蘭,五座城市,我們能發現一個規律,齊格魯德與齊格飛的活躍時期呈現高度的反向重合,簡而言之每當齊格魯德活躍時,齊格飛要麼銷聲匿跡,要麼就以黑袍遮麵的形象示人。所以,兄弟?夥伴?都不是。”
夏洛克最後轉頭,看向芬裡爾:
“結合剛才比蒙王子態度的忽然轉變,極有可能是早在烏爾巴蘭,他就與勇者有過接觸,因此當距離拉近他立刻就認出了你。黑袍宰相和勇者根本就是同一個人,你利用了幻術或變裝改變了容貌。我說的對嗎?勇者齊格魯德。”
話音落下的瞬間,芬裡爾、蒂塔尼亞、古蕾希婭這些早早知道真相的人們幾乎異口同聲地輕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