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斯林德大樹海的夜晚,幽深靜謐。
無數古樹層層疊疊,高聳入雲,枝葉交錯如傘蓋,將夜空遮得隻剩點點星光從縫隙中灑落。
“嗚——嗚——”
林間,一隻藍白毛色的夜鴞地拍打翅膀,靈巧地穿梭在樹杈之間,月光落在羽毛上,猶如點了一層銀粉。
夏洛克·福爾摩斯站在客房的露台上,煙鬥叼在嘴邊,茶幾上攤著那張被揉皺過的會議草稿紙。
清冷月色斜照在他臉側,眉目如刀刻般深沉,呼出的煙霧在月光下化作層層朦朧,好似也在思索。
首日和談終於結束。此刻已是淩晨,洛斯林德按規矩招待各國代表在大聖樹內留宿一晚。
隔壁,麥考夫沙啞的鼾聲斷斷續續地傳來——顯然是累到了極點。
這位溫文爾雅,頗具修養的帝國首相,最後與齊格飛罵街的時候把喉嚨都吼破了,結果依舊沒能逼對方動手。
不僅如此,對麵的黑袍宰相口中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如同蒸汽機槍一般,掃射完一輪接一輪,歹毒的同時還字字紮入肺腑,那就好像無論是宰相還是勇者都不是齊格飛的本職,地痞流氓、社會混子才是他的工作似的。
當時的局麵也不難想象,麥考夫嘴都吵歪了也沒討到半點便宜,反而被對方的超位魔法【親媽問候】直接打穿防禦,沒忍住抽出文明棍就往齊格飛腦袋上敲。
原以為齊格飛會順勢還手,可誰知——
這位能徒手硬抗摩根炎槍的勇者大人,居然在挨麥考夫一棍後,直接躺在地上痛苦哀嚎,全身抽搐,一副要當場魂歸極樂的樣子,看得麥考夫都傻眼了。
最終結局是,在蒂塔尼亞女皇的親自調解下,麥考夫被迫當眾致歉,還額外賠付了一筆不菲的“精神損失費”,事件才草草收場,
也正因此,麥考夫回到國賓室後,氣得連精靈女仆精心準備的夜宵都咽不下去,倒頭就睡了。
不過他的噩夢遠未結束。
從明天開始,還有長達一周甚至半個月的拉鋸戰等著他,事關摩奧雙方利益重組,每一項協議都將決定接下來數十年的國運走向。
但這些……和夏洛克·福爾摩斯已經沒有一便士關係了。
他靠在露台上,夜風寒冷,可他的大腦熱得像剛燒開的壺,翻騰不休,停不下來。
今晚的推理,夏洛克其實並不滿意。
他很少會進行這麼莫名其妙且毫無根據的推理,直到最後,他都沒能給出一個無懈可擊的論證來證明對方的身份。
說到底,在沒有得到任何證據的情況下是不能進行推理的,那樣的話,隻能是誤入歧途。
神秘客最難對付的點就在於此,夏洛克迄今為止破獲的那些神秘客案件,都不是靠證據坐實的。
而是靠情報和直覺鎖定目標後,再讓軍情五處直接上門抓人,注射真言劑拷問出證據,再補齊案卷。
也就是所謂的先射箭後畫靶。
當然,他的命中率高達九成以上,所以軍情部門一直無所顧忌。
可這次不行。
對手是齊格飛,一個不在奧菲斯治下、不在法網範圍、身份尊崇、動不得的大人物。
這就好像拿慣了重火力的獵人,突然被要求用雞毛撣子去抓一頭飛龍。
因此,在得知自己要陪同麥考夫一起參與和談時,他就感到一陣棘手。
如何要在沒有任何線索且對罪犯一無所知的前提下,確定對方的身份和罪行?
老實說,夏洛克原本是想拒絕的,就像曾經無視皮爾首相一樣。
如果不是神秘客這種生物帶來的案件實在有趣,能讓他找到些許當年和“教授”對弈的快感,夏洛克根本不想插手進政治的泥潭。
但無奈,這次的命令是直接從鉑金宮發出來的。
夏洛克雖然是反權威、反道德、反社會的三反人格,但也不至於逆反到去和皇帝對著乾,畢竟他又不反智。
所以,在來之前,他自行製定了一係列計劃。
麥考夫搞搞政治陰謀與地下工作還算在行,但指望他一個坐辦公室的精英人士從齊格飛這種野路子身上撬出破綻,那根本不現實,最後一邊倒的罵戰就是最好的證明。
要讓罪犯露出馬腳,最有效的方法永遠不是正麵對抗,而是心理施壓。
而這方麵,夏洛克自信自己就是“壓力”本身。
對神秘客來說,“福爾摩斯”這個名字就是災星,是夢魘,是暴露的代號。
他們互相傳遞情報,那麼毫無疑問,齊格飛對自己肯定非常了解。
因此,自己要做的就不是“找出真相”,而是——讓對方誤以為自己已經知道了真相。
必須在登場的瞬間,就植入這種“福爾摩斯無所不知”的錯覺。
為了達到這種效果,最好的方式莫過於殺雞儆猴——
如果夏洛克·福爾摩斯能僅憑觀察,就準確說出精靈女皇和精靈女仆長的個人私事乃至一些私密習慣,那麼在場所有人,尤其是齊格飛,心中就會瞬間紮下一根恐慌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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