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獨自回到琉璃小築,她腹中已有些饑餓,進入小院後,腳步不自覺得加快了幾分,徑直往廳堂走去。剛步入廳堂,一股濃烈的酒香便撲麵而來。
她不禁眉頭一皺,目光隨之落在了餐桌上,隻見柳繁奕正趴在桌上,麵前擺放著一堆東倒西歪的空酒壺。她輕歎了一聲,緩步走到餐桌旁坐了下來,定定地望著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柳繁奕身體微微地顫著,臉頰緊貼在桌麵上,似乎沉浸在睡夢之中。
玄青心中不禁有些擔憂,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推了推他的肩膀,試圖將他喚醒,但他卻毫無反應。她隻好收回手,愣愣地盯著他那張潮紅的臉龐,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柳繁奕稍稍動彈了一下,伸出一隻手在桌麵上摸索著拿起了酒壺。
玄青見狀,急忙伸出手,迅速奪走了他手中的酒壺,輕聲道“彆再喝了,你到底喝了多少啊?”
柳繁奕緩緩從桌上抬起頭,醉眼朦朧地看了她一眼,嘟囔道“你憑什麼管我!還給我!”說著,他伸手用力將酒壺搶了回去,隨後仰起頭,將壺中的酒水直接倒入口中。
玄青無奈地看著他,思索了許久之後,最終還是輕聲說道“我會幫你找到你娘的!”
柳繁奕微微一怔,停下了倒酒的動作,隨後放下了手中的酒壺,目光直直地盯著她“你怎麼幫?”
玄青堅定地說“我去求見南榮島主。”
柳繁奕垂下了眼眸,神色黯然。他輕輕搖了搖頭,苦笑著說“他不會見你的。”
玄青決然道“我來想辦法,總會有辦法的。”
柳繁奕沉默了片刻,抬起眼眸凝視著玄青,問道“你為何要如此?”
玄青愣了一愣,眨了眨眼睛,反問道“怎麼了?”
柳繁奕定定地望著她,緩緩說道“為何要對我這麼好?”
玄青怔了一瞬,繼而揚唇一笑“我們是生死之交呀!你忘了嗎?”
柳繁奕緩緩垂下眼眸,視線落在了手中的酒壺上。他慢慢地舉起酒壺,仰頭將壺中的酒一飲而儘。喝完最後一滴酒後,他隨手扔掉了酒壺,酒壺跌落在地麵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他伸出一隻手扶住桌子邊緣,用力撐起自己的身體,搖晃著站起身來,踉踉蹌蹌地朝著門口走去,還未走出幾步,他突然腳下一軟,整個人失去了平衡,重重地跌倒在地。
玄青見狀,心中一驚,焦急地說“你都醉成這樣了,這是要去哪?我扶你回房歇息吧!”她快步上前,緊緊抓住他的手臂,用儘全身力氣,艱難地將他從地上攙扶了起來。
柳繁奕並沒有反抗,身體軟綿綿地依靠在她的身上,口中喃喃自語著一些模糊不清的話語。
玄青仔細聆聽,終於聽清了幾個字——“生死之交……”她微微一怔,抬頭看了他一眼,而後,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支撐著他沉重的身軀,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回房間,每一步都顯得格外吃力,兩人的身影在昏黃的燈光下搖曳不定,仿佛隨時都會摔倒在地。
當他們快要踏入房門時,柳繁奕的腳似乎被門檻絆了一下。他的身形一個不穩,猛地向前傾倒。
玄青猝不及防,被他的力量帶著一起重重地跌坐在了地上。
柳繁奕倒地之後,索性順勢躺在了地上,緊閉著雙眼,一動不動。
玄青一臉無奈地看著他,深深地歎了一聲,緩緩從地上站起身,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試圖將他拉起來。儘管她用儘全力,他依舊緊緊地貼在地麵上,似被釘在了地上一般,毫無反應。她皺起眉頭,再次蹲下身子,將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想要將他架起來。奈何,他對於她來說著實太沉了一些,無論她怎樣努力嘗試,他都始終紋絲不動。
玄青竭儘全力,努力了許久,仍無法將他從地上拉起來。她已是累得氣喘籲籲,隻得放棄了掙紮,疲憊地癱坐在地上,定定地望著他,緊緊蹙起了眉心。
他緊閉著雙眼,眼睫微微地顫著,呼吸平穩而深沉,好似已沉入夢鄉之中。
望著他恬靜的睡容,玄青不禁心生憐憫,柳繁生在太蕪院尚有一位溫柔的師姐,對他關懷備至;而他在沉香閣,卻隻能獨自麵對那樣嚴厲的父親,想必他兒時的生活定是充滿了艱辛,以至於他對母親的思念如此之深。想到此,玄青不禁感同身受,眼眶一陣酸澀,淚水悄然間模糊了視線。
就在這時,柳繁奕悠悠地睜開了眼睛,他看著坐在身旁的女子,她的眼角掛著晶瑩的淚。他不禁皺起了眉,喃喃自語道“為何哭了?”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拭去她眼角的淚,當手指快要觸及她臉頰時,卻又突然滯在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