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興在黑暗中被胡娟兒推搡著踉踉蹌蹌地往前跑了幾步,卻突然頓了一下,竟然轉過身來,徑直又衝將回來,與摸黑追上來的惱羞成怒的彭老板撞了個滿懷。
彭老板本來個子不矮,但身材卻像個瘦弱的麻杆兒,再加上他經年累月的酗酒抽煙,身體早已不堪重負。而且,年歲也不饒人,他的體力已經大不如前。經過胡娟兒和張興這麼一番折騰,他整個人都癱軟無力,根本使不出勁來。
此刻,被張興這麼一撞,他直接仰天摔倒在地,手中的抵門杠子也被甩飛出去,落得老遠。而張興眼疾手快,一把將其撿了起來,緊緊握在了手中。
胡娟兒的父母其實早已被外麵的動靜驚醒,但他們沒有馬上出來製止,而是躲在屋裡,悄悄地聽著外麵的動靜。
他們想看看事情會如何發展,如果不是太嚴重,就由得他們去。
畢竟,年輕人之間的打鬨,有時候需要自己解決。
然而,當聽到胡娟兒和張興的爭吵越來越激烈,甚至提到要殺人時,他們意識到事情已經鬨大了。
於是,他們趕緊點亮了油燈,匆忙跑出屋子。
他們看到自己那瘦弱的女婿和張興兩人扭打在一起,互相辱罵,情緒非常激動。
胡娟兒的父親連忙上前拉住張興,試圖讓他冷靜下來。
母親則抱住麻杆兒女婿,安慰她不要衝動。
然而,兩人都不聽勸告,繼續爭執不休。
在混亂的場麵中,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叫聲,接著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眾人驚愕地發現,胡娟兒的丈夫彭老板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身體抽搐不止。
原來,張興趁亂拿起那根抵門杠子,狠狠地砸向彭老板的頭部,導致他當場昏迷過去。
胡娟兒驚恐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她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地步。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而周圍的幾個人也驚呆了,一時間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悲劇。
在一片嘈雜的吵鬨聲中,胡娟兒的母親焦急地呼喚著胡娟兒的名字,希望能喚醒她的理智。
但胡娟兒卻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和恐懼之中,無法自拔。
這個結局是她始料未及的。
張興怎麼都沒想到,自己不過就是撿起那根杠子往彭老板的腦門子上掄了一下而已,這個平時看起來還挺精神的瘦弱的家夥居然就這麼被他給打得動彈不得了!
隻見他圓瞪著一雙死亡來臨前恐怖的雙眼,瘦長的身軀在地上抽搐了許久,最後腦袋霍然一偏便一動也不動地僵硬在了那裡……
此時,睡夢中被嚇醒的小弟剛一開門就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頓時嚇得“哇哇”大哭起來。胡娟兒的母親聽到聲音後趕忙上前捂住他的嘴,並輕聲告訴他千萬不要聲張。
遠處傳來一陣陣的狗吠聲。
顯然,它們敏感地捕捉到了寂靜的夜晚中胡娟兒她們家裡發出的不正常的動靜。
張興手握著杠子,一時也沒有了主張。
雖然他也是一個土匪,但這幾年他隻負責送信,從來就沒有乾過殺人越貨這種事情。
此刻,他竟然也渾身哆嗦起來。
是緊張。他很緊張。
而胡娟兒反倒顯得稍為冷靜。
她先是吩咐母親帶著她年幼的弟弟進屋去,繼續睡覺。
而後,她走到愣在原地緊張地發抖的張興身旁,從他的手中把那根被握得緊緊的杠子拿過來仍在一旁,然後把張興擁抱在懷裡
張興像一個孩子一樣驚慌失措,渾身戰栗。
胡娟兒輕言輕語地在他耳邊說,事已至此,咱們都不要怕!
今天這個情形,其實我早有過預料。
隻是沒想到真的就發生了,而且會來的這麼快。
眼下最當緊的是,把這件事情掩蓋下去,不能讓任何人知曉。
胡娟兒的父親也上前來握住張興的肩膀,安撫著他。
他說,這麼多年來,這小子對我們這一家人頤指氣使,想罵就罵,對咱們家娟兒是想打就打,百般折磨,我們是看在眼裡,痛在心裡。
但苦於寄人籬下,不得不忍氣吞聲,苟活於他的淫威之下。
今日之事,事發突然,也怪不得你。
娟兒說得對,咱們得想辦法把這件事情隱瞞下來。
首先就是得趁著天黑把這具屍體給處理掉,等天亮了就不好辦了。
而後再做其他打算。
張興此時雖然已經慢慢地冷靜了下來。
但依然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胸腔中回響,如同遠處狗吠的回聲。
他的目光在胡娟兒和她父親之間遊移,兩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決斷。
他們的眼神告訴他,雖然這是一個悲劇,但生活必須繼續,秘密也必須保守。
"我們得快點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