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刺破雲層,將金色的光瀑傾瀉在三姓寨起伏的山巒間。
露水在草葉尖上凝結成珠,折射出細碎的光芒,仿佛灑落人間的星辰。
考察隊收拾行囊時,楊浩宇望著地圖上大天坑的標記,指腹無意識摩挲著邊緣褶皺,那裡被紅筆重重圈起,墨跡早已暈染開來。
"楊總,真要下大天坑?"縣國土資源管理局專程請來的王教授將地質錘收入背包,鏡片後的目光透著擔憂,"那地方連本地人都視為禁地,傳說......"
"正因為是傳說,才更值得一探。"楊浩宇扣緊登山包的卡扣,金屬碰撞聲清脆作響,"三姓寨的每個秘密,都可能是未來景區的瑰寶。"
老獵戶蹲在溪邊涮洗茶缸,聽見對話後猛地直起身,渾濁的瞳孔裡閃過一絲警惕:"楊老板,你打小在寨子裡長大,該知道大天坑的規矩。四十年前,寨子裡六個年輕後生結伴去探坑,結果......"
老人喉結滾動,聲音戛然而止,隻有溪水衝刷卵石的嘩嘩聲填滿沉默。
"結果隻回來一個瘋子。"老藥農接過話茬,往掌心啐了口唾沫,用力搓揉著被竹簍勒紅的肩膀,"那娃子見人就喊"底下有眼睛在看",沒出半年就跳進陰峪河自儘了。"
楊浩宇望著對岸峭壁上盤旋的金鷹,晨風掀起他額前的碎發:"所以我帶了專業設備,還請了救援隊在坑口待命。"
他從背包側袋摸出一疊保險單,紙張在陽光下泛著冷白,"每個人都簽了免責協議,風險我來承擔。"
考察隊踏著晨霧出發時,山雀在林間驚起。
道路愈發陡峭,碎石不時從腳底滑落,墜入深不見底的山穀。
楊浩宇握著登山繩,指尖能感受到岩壁上潮濕的苔蘚。
當大天坑的輪廓終於出現在視野中時,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直徑近千米的凹陷宛如大地撕開的傷口,四周懸崖如刀削般直立,青黑色的岩石紋理如同凝固的鐵水,層層疊疊,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像不像巨人的眼睛?"小陳舉著攝像機的手微微發抖,鏡頭掃過坑壁上虯曲的巴山鬆,那些枝乾在風中扭曲成詭異的形狀,鬆針摩擦聲如同低沉的嗚咽。
楊浩宇趴在坑邊的巨石上,強風掀起他的衝鋒衣衣角。巨石上苔蘚斑斑,顯然多年無人光臨,巨石縫隙裡卡著一塊褪色的紅布條,不知是哪年哪戶人家係上的祈福之物。
他眯起眼睛,試圖看清坑底的景象,卻隻看到濃稠如墨的陰影。
"從西側下坑。"王教授展開測繪圖,筆尖點在一處凸起的岩石,"那裡岩壁相對平緩,適合設置錨點。"
當第一根安全繩垂入坑底時,時間已近正午。
楊浩宇主動要求第一個下降,金屬鎖扣扣在安全帶上的瞬間,他聽見老獵人在身後喃喃自語:"作孽啊......"
下降過程比想象中漫長。
岩壁上的岩畫隨著高度降低逐漸清晰——暗紅色的線條勾勒出類似祭祀的場景,戴著獸首麵具的人圍繞篝火起舞,中央是一個巨大的圓形圖案,內部密密麻麻的符號讓楊浩宇想起硝洞中的神秘刻痕。
更詭異的是,每當手電光束掃過岩畫,那些線條仿佛會在陰影中扭曲變形。
"楊總!快下來看!"王教授的驚呼從下方傳來。
楊浩宇加快下降速度,靴底剛觸到坑底鬆軟的腐殖土,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後退半步——成片的熒光蘑菇在黑暗中舒展傘蓋,幽藍的光芒交織成網狀,照亮了周圍三米內的區域。
更遠處,一條暗河奔湧而過,水流撞擊岩石的聲響在封閉空間裡被放大數倍,震得耳膜生疼。
"這些蘑菇不符合已知的任何物種。"王教授戴著乳膠手套,小心翼翼地采集樣本,"還有這暗河,水流聲異常湍急,可能存在巨大落差。"
楊浩宇打開頭部探照燈,光柱刺破黑暗的瞬間,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河對岸的岩壁上,數十雙綠色光點在緩緩移動。那些光點忽明忽暗,像是某種生物的眼睛。
"彆......彆照它們!"老藥農突然尖叫起來,聲音帶著哭腔,"這是"守洞靈",會吃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