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時,古春也沒有想過在她的酒店裡賣他舅舅釀造的散簍子——畢竟古寨春酒樓的定位是高端酒樓。
在三姓寨這窮鄉僻壤,雖不至於每天都有人消費茅台、五糧液,但最起碼也得是洋河、西鳳、汾酒之類的名酒,最不濟也得是廬陵縣自產的廬陵王了。
但總有一些做工程或者是山貨、木材、藥材等貿易先彆人一步發家致富的三姓寨土著,指名點姓地要喝當年的那種散簍子。
有的人說是懷念小時候的那種味道——三姓寨人從小就會被大人用筷子尖尖蘸上酒培養酒量;而有的人則是要憶苦思甜——想再品嘗品嘗當年那幾毛錢一斤的散簍子,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味道。
於是,唐三爺從他的酒窖裡搬了幾壇子不知存放了多少年的老酒到古寨春酒樓。
古春捏著鼻子吩咐服務員把壇子上厚厚的一層灰塵和一層酒黴擦拭乾淨後,擺放到古寨春一樓大廳的酒樓總台前,沒指望有人問津,更沒指望拿著個賺錢。
誰知道那第一個酒壇子打開的那一天,古寨春酒樓簡直炸鍋了!
當封口窖泥好不容易被掰開後,一股濃鬱的酒香霸氣十足地在古寨春酒樓裡彌漫開來,很快就從一樓大廳滲透到二樓、三樓......
整棟樓,在短短的幾分鐘時間之內,都氤氳著撲鼻的醬香!
這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
這些三十多歲的新一代三姓寨人,記憶還停留在幾十年前,早就隻剩下模糊的片段,根本不記得這酒的味道了——更何況那時候根本沒有選擇,也沒有對比。
現如今,他們喝過了茅台,喝過了五糧液,然後再打開這壇酒時,自然而然就有了參照物,不自覺地就開始了比較。
等他們一品嘗,簡直都驚掉了下巴!
誰都沒有想到在這窮山惡水、深山老林裡,竟然還深藏著這麼好喝的酒!竟然還有這麼高的釀酒技術、這麼牛逼的釀酒人!
唐三爺的散簍子開壇即出名,古春猝不及防——她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定價。
她原本想隨行就市,高粱酒嘛,散簍子也就二三十塊錢一斤,在她酒樓裡賣貴點,也不好超過五十塊錢一斤吧!
但是,她那天突然靈機一動,說今天這壇酒大家隻管喝,價錢就彆問了,隻當是她請大家的。
當晚打烊後,她詳細地谘詢了唐三爺,核實了釀造成本,當然也順便核實了兩河口老酒坊的現有產能。
第二天,當人們再次進到古寨春酒樓時,發現收銀台旁邊那幾個原本灰突突的酒壇子煥然一新,壇子上用大紅紙寫著“古寨春酒”四個大字——一夜之間,古寨春酒誕生了。
古春在第一時間就聯係了工商部門,將“古寨春酒”注冊了商標,然後就用景德鎮燒製的青花瓷瓶將原來的壇裝散酒進行了分裝,不同的年份用不同的瓶型,瓶體上一律貼上趕印出來的精美瓶簽,零售價格也在她的反複斟酌下出來了——入門級也就是當年生產的古寨春酒八十元一瓶,三年窖藏的一百二十八元一瓶,五年的一百六十八,十年的三百六十八......最貴的一款是五十年陳釀,標價一萬兩千八百元一瓶!
這個價格出來以後,引起了極大地爭議,無論是三姓寨本地人還是外來客商,都覺得這價格定的太離譜了。
“難道比茅台和五糧液都要金貴嗎?”食客們一邊品頭論足,一邊又忍俊不住點上兩瓶品嘗品嘗——喝過以後,他們集體選擇了閉嘴。
古春把這些聽在耳中,看在眼裡,她心中還有一盤大棋。
唐三爺坦誠地給她講過了,兩河口的老酒坊年久失修,說不定哪天下一場暴雨漲一河大水就灰飛煙滅了。
雖說現在勉強還能夠釀酒,但根本談不上產能——他拚死拚活一年下來也就能釀出一千多斤酒。
在幾個關鍵生產環節時,還必須要請上幾個人幫工。
否則,他一個人就會手忙腳亂,甚至會錯過良機而把一甑好酒給釀壞掉。
古春說怎麼可能嘛!我不是看著那麼大幾口鐵鍋,那麼大的發酵池,還有那麼大的一個山洞,最起碼也可以窖藏幾萬斤酒吧!
唐三爺白了她一眼,氣得半天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