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燃燒了整整兩天,最後夏眠實在放心不下,硬扛著也要把周燃拽去診所。
小診所下藥就是猛,一針退燒針下去體溫就快降到正常了。
周燃回家的時候,老太太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發呆,電視機關著,屋裡沒有一點聲音。
天花板上的小白燈幽幽的亮著,老太太呆坐著眼裡都沒神。
“您乾嘛呢?”周燃出聲叫了一聲。
老太太回過神應了一聲,轉過頭看著周燃:“睡著了。”
周燃頓了頓:“您眼睛都沒閉上。”
“睜眼睛睡的,”老太太還有些迷糊,“回來了?”
“嗯。”
周燃什麼也沒說,跟著坐在老太太邊上和她一塊發著呆。
屋裡靜悄悄的,什麼動靜都沒了。
雖然水草在的時候也沒什麼動靜,但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明顯了。
倆人往沙發上一坐,誰都沒有先開口。
周燃知道老太太心裡在想什麼。
“姥……”
“過年前給孩子買的那兩套新衣服還沒來得及穿呢,給扔櫃子裡了。”
周燃剛開口就被老太太給打斷了。
他張了張嘴:“啊,過兩天快遞通了就給寄過去。”
“嗯。”
短短兩句,屋裡又安靜了。
周燃知道老太太這是難受上火了。
“以前自己一個人在家吧總覺得沒什麼,冷不丁帶個小丫頭回來還挺有意思,天天跟屁股後麵瞎忙活,就跟個小尾巴似的走到哪跟到哪,平時一領出去彆提多聽話了,就自己貓個顯眼的地方玩,哪也不亂跑也不讓人操心的。”
老太太坐在沙發上望著電視發呆嘀咕著,她兩手交疊在一起,上麵布滿了褶皺。
“這大過年的突然一走,一下又不適應了,總感覺屋裡都冷清了。”
周燃感覺自己的聲音都啞了:“以後我多回來陪陪您。”
“以前好不容易把你姐給到帶大了,你姐跑了,好不容易把你給帶大了,你又經常忙著不回家,”老太太歎了口氣,“忙前忙後伺候你倆一輩子,到頭來你倆加一塊都沒人家一個小姑娘一半聽話。”
周燃順著老太太的話應和:“啊,我們讓您操心得多。”
老太太癟著嘴,歎著氣說道:“你們老周家的人心都狠啊。”
周燃的心跟著咯噔一下。
他沉默了半天沒吱聲,老太太也跟著慢悠悠起身。
“跳舞去了。”
大冬天外麵哪有什麼跳廣場舞的,倒是公園那邊有個秧歌隊還彩排,老太太平時最不愛跳秧歌。
人都走到門口了,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轉身進了廚房拎了個小板凳背著手往外走。
那小板凳平時都是水草跟在老太太屁股後麵拿著的,老太太走到哪她拿到哪,不用提醒,比誰都利索。
冷不丁一下,老太太自己都忘了這茬了。
周燃看著老太太的背影挺不是滋味的。
年初六的日子又降溫了,外麵下了一天雪,一直到中午才出了大太陽。
周燃窩在小二樓裡睡覺,他這幾天半夜總是反反複複的燒,但總算不是高燒了,就是折騰人。
夏眠連著三天晚上給他用酒精擦身子。
樓下乒乒乓乓的直響,偶爾能聽見老路故意放大的聲音。
那是跟他置氣,故意鬨騰他呢。
周燃把被子蒙到腦袋頂上,憋著氣不漏,臉都給漲紅了也不願意出來。
老路把鍋鏟子往鍋裡一扔,叮咣一聲:“去叫周燃吃飯。”
樓梯上傳來輕微的細響,周燃好幾天沒睡踏實了,就那麼一點動靜都被放大,鬨騰的周燃腦袋疼。
“不吃了,”周燃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裡傳來,“我要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