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步!向右轉!”
整齊的腳步聲終於消失,在此期間沙勒維爾車站的站台上早已鴉雀無聲,不過值班室中的憲兵卻並沒有意識到這一切,他們要麼喝得爛醉如泥正在醒酒,要麼也神誌不清地吹牛打牌。
從窗戶外看到這一幕的德內爾本就邪火上湧,再看到自己的部下菲德爾被拷在角落裡,他更是怒不可遏。
菲德爾就在b連2排服役,德內爾帶來的這兩個班的士兵不可能不認識他,也知道營長已經準了他的假。見到麵前的景象,究竟發生了什麼也就不言而喻了。
“開門,給我開門!”德內爾先是用手掌拍門,隨後用拳頭砸,但裡麵的那群醉漢依然充耳不聞,於是他一把奪過身旁軍士長的步槍,用槍托直接敲碎了值班室門上的玻璃,伸手從裡麵開了門鎖。
“4班上去繳了他們的械!”
十二名士兵立刻端著步槍衝進屋子,簡直要撐爆了那個不大的值班室。憲兵們對這些不速之客的闖入沒有絲毫心理準備,自然也就毫無抵抗,乾脆利索地舉手投降,跟著士兵走出了屋子。
窩囊的憲兵令德內爾怒發衝冠,但更讓他惡心的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那個帶頭的憲兵少尉便醉醺醺地操著半生不熟的德語說道“我投降,我……”
“投降你!”
德內爾用最惡劣的法語問候這個憲兵的父母雙親,同時掄起右臂朝他臉就是一拳,用物理手段幫助他醒酒,然而效果並不明顯。那個少尉像頭豬一樣倒在地上捂臉哼哼,讓那些圍觀的坦克兵發出一陣竊笑。
德內爾沒好氣地將他一腳蹬到一旁,隨後找了一個勉強還算清醒的準軍士“姓名,番號!”
“阿登省……嗝……沙勒維爾憲兵第二中隊,準士……嗝……貝爾特朗·費裡丹。”
最清醒的一個人都喝得無法與人正常交流了,德內爾不覺得還有繼續跟他扯下去的必要,於是他揮揮手,他的士兵立刻將這個站立不穩的準軍士丟到了那個憲兵少尉的旁邊。
“找鑰匙把菲德爾放開。”
於是二等兵菲德爾的戰友便從架子上取來一串鑰匙,挨個試了一番,總算開了手銬。自由了的二等兵哭喪著臉出門向營長敬禮,德內爾略一回禮便詢問起菲德爾被捕的細節。
儘管德內爾看這場麵便知道了二等兵菲德爾準是被憲兵當逃兵抓了去,但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明明菲德爾身上帶著自己親筆簽名的準假條,上麵還蓋著營的圖章,就算憲兵懷疑二等兵偽造假條,至少也該給95團1營打電話查實一下吧?一個電話,所有誤會不都解開了?
“我來火車站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喝得七葷八素了,一看我要上車,立刻把我摁住,我說什麼他們都不聽。然後這些家夥就把我拷在衣架上接著喝,我偷著給您打了個電話都沒被發現!”
“扯掉他們的軍銜!這些廢物不配做法蘭西的軍人!”
雖然士兵們不知道身為步兵營長的德內爾少校是否有權處置憲兵(八成是沒有這個權力的),但直屬長官盛怒之下也沒人敢觸他的黴頭,於是士兵們七手八腳地將憲兵身上的軍銜標誌全部拆下交給德內爾。
德內爾接過軍銜後將這些零碎一股腦交給了不知所措的警察“等下一支憲兵來換班的時候交給他們,告訴他們的長官,我會如實向國防部及內務部控訴沙勒維爾憲兵駭人聽聞的瀆職罪責!”
“如您所願,少校先生。”警察戰戰兢兢地雙手接過這一堆軍銜標識,慌裡慌張地向德內爾敬了個禮,而德內爾也嚴肅地回禮,這倒讓這位可憐巴巴的警察略微安心,這個長官雖然暴躁,但似乎並不是個不講理的。
“今晚還有到巴黎的火車嗎?”
“沒有了,長官。”警察忙不迭地回答道。
“那麼有沒有向巴黎方向開的火車?”
警察弱弱地指了指正在月台上等待發車的坦克兵們“那就隻有這一班了,他們中間會經過巴黎,但是不停車。”
“什麼時候發車?”
“還有四十五分鐘,長官。”
“謝謝。”德內爾向警察道過謝後,便邁步走向看熱鬨的坦克兵們,那些坦克兵們見自己向他們走去,忙不迭地立正敬禮。
“戰友們,你們是那支部隊的?”德內爾用了相當客氣的稱呼,全然沒有先前向憲兵發難的咄咄逼人,坦克兵們也投桃報李,知無不答。
“第507坦克團,長官。”
“這個士兵的母親患了重病,我已經批準了他回家省親,沒有意外的話他現在應該快到巴黎了,但是沒想到被這群禍害耽誤了,我想讓他跟你們一塊走一段,可以嗎?”
“當然可以,長官。”
捎這個士兵一段對坦克兵而言又沒有什麼損失,更何況推己及人,自己要是遇上這種急事也會盼望有這麼個愛護部下的長官,所以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