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刺史沒昏迷多久,被長史和衙役攙扶著坐回馬車沒多久,他就醒了過來。
從鐵路上被甩飛出去的蒸汽火車車廂已經被衙役帶人清理了大半,還活著的人都救出來了,這會眾人齊心協力挖著裡麵已經沒了氣息的屍體。
慟哭聲不絕於耳。
負責修建鐵路的富商挺著圓潤的肚子,滿臉慘白,被人扶著才勉強站穩。
冀州刺史一看到對方,心頭怒火“噌”的一下燒了起來,“把他給我拿下!鐵路突然斷裂脫軌,定然和他脫不了乾係!”
“大人,”長史聽見了先前富商喊的那一嗓子,解釋道:“這一段鐵路,是姓許的那個逆賊還在時修建的,估計,他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哼!哪怕鐵路脫軌不是他修建時出的問題,他接手了後續的鐵路修建,那鐵路出現任何問題,都該他來負責!”
“明知道姓許的是逆賊,他接手時候難道不檢查前麵建好的鐵路嗎!?再怎麼樣,他也有失察之責!”
冀州刺史越說越氣,尤其是說到後麵的失察之責。
甭管那段鐵路為何脫軌,是姓許的導致的,還是後來接手的張姓商賈的原因,他這個當刺史的,才是真真正正地逃不掉失察之責!
這麼多條人命,他要是不找個人在前麵頂著,彆說烏紗帽了,他項上人頭能不能保住都不知道!
衙役得了令,原本就隱隱將富商包圍,不讓對方離開的衙役,蜂擁而上,三兩下就將人扭著胳膊,押到了刺史麵前。
“刺史大人,我冤枉啊!這真不關我事啊!肯定是那姓許的逆賊在鐵路上動了手腳!”
富商連聲叫冤,嚷嚷得快蓋過了那邊哭嚎哀慟的聲音。
“帶下去,押回大牢,待會我再仔細審問!”冀州刺史根本不聽富商的話。
這會先處置掉一個能擔責的人,平息了民憤再說。
冀州刺史等著蒸汽火車車廂內的屍體也全部挖出來,衙役幫忙將屍體送回他們各自家中,才唉聲歎氣地回府衙。
所幸,府衙及時扣下負責修建鐵路的富商,他又一直在鐵路邊主持處理這樁事,再派人抄了富商的家,取出部分銀錢賠償給坐這趟蒸汽火車的人。
這才不至於民怨滔天,好歹給他爭取了點處理時間。
刺史回到府衙,立刻提審了富商。
“堂下可是負責修建鐵路的冀州商賈張鳴?”
“大人!這鐵路出問題真的和我……”
“閉嘴!”刺史怒喝道:“本官問話,誰準你隨意插話了?回答本官的問題!”
張鳴沒辦法,隻得應是。
刺史又問道:“今日出現意外,造成大量百姓傷亡的冀州鐵路,可是由你負責修建?”
“是,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既然是你修建,那此次意外,你便要擔負全責!”他沒有給對方任何申辯的機會,飛快地將罪名全部壓在了富商頭上。
“本官會查明,是不是有人蓄意破壞了鐵路,以至於那一節鐵路脫軌。可若本官查明,無人損壞鐵路,鐵路斷裂脫軌乃是因為你們修建時出現紕漏……”
驚木堂猛地砸在案上,刺史痛斥道:“那本官定不會叫你有任何逃脫罪責的可能!必會依法嚴辦,以告慰那些死在這場意外裡的人!”
說完,刺史朝旁邊衙役使了個眼色。
衙役頓時會意,迅速將富商嘴巴堵起來,不給對方開口的機會,將人提溜起來,重新押回牢裡。
刺史半癱在椅子上,長長呼出一口氣。
逼張鳴認罪隻是下下策,但他著實沒辦法了。如果能將這次鐵路的問題悉數推在富商身上,他就算有失察之責,也不會被罰太重。
畢竟首要處置的,是張鳴這個罪魁禍首。
可是,如果這鐵路的問題,被蓋在了姓許的頭上,那麼,那就是他這個刺史,沒有及時檢查逆賊修建處理之物,以至於釀成了今日慘禍。
上麵降罪時候,頭個就是找他算賬!
死道友不死貧道,還不如將張鳴推出去,他好將自己摘出來。
冀州刺史想了想,又囑咐道:“派人張貼一份公告,就說本官會查明鐵路之事,給所有百姓一個交代,未查明前,嫌疑人張鳴會暫時收押在牢中。”
有人被逮住,這些人的怒火有了可以宣泄的地方,自然就不會再來找他的麻煩了。
長史精明得很,立馬明白了刺史的用意。
“大人放心,下官這就去安排!”
走到一半,他想起什麼,轉身愁眉苦臉,又忐忑不安地問:“發生這麼大的事,慶國公那邊肯定會收到消息,若是他親自前來,我們……該怎麼辦?”
刺史頓感頭疼,撐著腦袋揮手,“等慶國公真來了再說吧,走一步算一步。”
話是這麼說,兩人心知肚明,什麼走一步算一步,分明是沒有辦法。
如果慶國公真要為這件事問罪他們,他們一個也逃不過!
他們唯一能祈禱的,就是慶國公來到冀州後,已經消了點氣,不追究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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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長史所擔心的那樣,冀州發生這麼大的事,又是和鐵路有關,消息很快傳到了慶修耳中。
慶修猛地起身,“整輛蒸汽火車全部翻了?”
“是,這趟蒸汽火車坐的人比較多,死了兩百多人,幾乎人人都受了傷。”
慶修臉色瞬間沉了下去,鐵路確實有脫軌的危險,但是他早就再三囑咐過,鐵路修建完,正式運行前,必須要再三檢查,確定鐵路所有鐵軌沒有任何問題才能運行。
再者,以蒸汽火車的速度,會出現整輛車被甩飛出去的情況,隻能是蒸汽火車行駛到的那一整節鐵路都有問題。
鐵軌從中間斷裂,導致蒸汽火車前半部分繼續往前行駛,後半部分因為鐵軌斷裂脫落向側翻斜,又扯斷了前麵尚未斷裂的鐵軌,將鐵軌和火車一並順著慣性甩飛出去。
這意味著,不是單純的鐵軌銜接不良,以至於某處鐵軌斷裂,而是至少有一節鐵軌的銜接或者鋼鐵都有問題。
不然,後半部分車廂縱使向側邊翻斜,也不會輕易就連帶著拉斷了前麵鐵軌。
“受害者都安頓好了嗎?”慶修沉默片刻後問道,“還有負責修建鐵路的商賈,控製起來沒有?”
稟報消息的下屬道:“冀州刺史給他們發放了賠償金,富商張鳴也關入大牢了,這會府衙正在查為什麼鐵路會突然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