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劍山也沒隱瞞,陛下問得這般直白了,他若是說慶國公在府中,那就是欺君之罪了。
“是,慶國公如今在楚州。”
“楚州?”李二倍感困惑,“他跑去楚州乾什麼?”
“呃……”李劍山心說,總不能說因為慶國公懷疑決堤的事有可能是你兒子乾的吧?
他麵不改色地道:“最近各地的鐵路修建得如火如荼,有些長度較短,開始修建時間早的,已經接近尾聲了。”
“慶國公便想巡視一番,確保不會再發生此前冀州鐵路的慘案。”
他小心地看了眼李二狐疑的眼神,補充道:“慶國公擔心決堤是人為的話,會在楚州修複堤壩後,所有證據都被清理掉,所以順道送了閻大人一程。”
李二想起下麵傳回來的閻立德抵達楚州的時間,確實比他原先預料的早上不少。
不過……什麼巡視鐵路,順道送閻立德。
怕是送閻立德去楚州和搞清楚楚州堤壩決堤一事,才是慶修主要想做的,巡視鐵路才是順道的。
“行了,你家主子到底是去乾什麼,朕大概知道了,你也不用替他隱瞞。”
李劍山眨眨眼,沒吭聲。
李二雖然有些意外慶修對楚州決堤之事這般在意,但也沒太放在心上。
楚州決堤,河水灌入城,導致百姓死傷慘重。慶修行事偶爾能算得上心狠手辣,但在對待百姓之事上,卻是比朝中百官更愛護百姓。
跑去楚州,暗中協助閻立德查案,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然而,數日後,李二收到閻立德八百裡加急送來的折子和狀書後,氣得在寢殿內將慶修臭罵了一頓!
閻立德的折子寫得很客觀,將抵達楚州後發生的事,事無巨細,全部寫得清清楚楚。
正因如此,李二基本能確信,決堤的事,還真是李承乾那個不孝子乾的。
物證確實不全,但這些人證,已經足夠他確認了。
至於說這樁案子裡,是不是有青雀的手筆……如果不是慶修跑去了楚州,他能確定這些事情背後是慶修所為,他或許會懷疑。
畢竟,指認太子的那個人,出現得太可疑了。
而慶修,未來難說,至少如今是沒有摻和進青雀和承乾的事。他要是摻和進去了,早把承乾死死按下去了。
李二望著這份極為客觀的折子,又將目光移向那份字字泣血的狀書,氣得胸口劇烈起伏。
普通百姓會寫字的極少,狀書上按滿了指印,每個指印都是楚州的民憤。
“混賬東西!”
李二將狀書抓在手裡,揚手將禦案掀了。他怎麼也沒想到,這逆子居然會做出這種事來!殿內的宮人嚇得慌忙跪下,趴伏在地上,“陛下息怒!”
“這麼多條人命,他怎麼下得去手的?”李二氣得渾身都在發抖,一口氣梗在胸口,他急促地喘息著,大口呼吸。
怒到極致,胸口像是被堵住似的,讓人呼吸不過來。李二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手指一鬆,狀書掉在了地上。
離得最近的內侍發覺不對,小心翼翼地抬頭覷了眼李二,嚇得急忙衝上前扶住險些暈倒的李二。
“陛下!陛下你沒事吧!?快傳禦醫!”
李二抓著胸口的衣服,用力呼吸了數下,最後手勁一鬆,暈了過去。
“陛下!!!”
……
帝王寢宮內,長孫皇後麵露憂色地坐在李二的榻邊,李泰在旁侍疾。
“陛下大概還要多久才能醒?”長孫皇後擔憂地問道。
禦醫:“陛下是一時氣急攻心才暈了過去,最多半時辰就會醒來,娘娘放心。”
“隻是這段時間陛下切勿再大動肝火,太過傷身,很可能會導致再出現這種情況。”
李泰聞言,看了眼長孫皇後愈發顯得憂慮的臉色,勸道:“母後您也是,萬勿動怒,有什麼……等太子回來再說吧。”
“我怎麼能……”長孫皇後張了張嘴,又將後麵的話吞回腹中,她疲憊地揉揉眉心,“青雀不用擔心,我沒事。”
李泰看了看長孫皇後的神色,哪敢相信她真的沒事。母後的身體比父皇的身體差,氣急傷身,他是真擔心母後被氣出好歹來。
他怎麼也沒想到,李承乾竟然能如此狠毒。
為了一點賑災的功勞,將楚州眾多百姓的安危棄之不顧,連自己的性命也能拿去冒險。
簡直像是瘋魔了一樣。
不到半個時辰,李二就醒了,他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怒聲下令:“讓人將太子給朕帶回來!”
……
李二的旨意來得很快,沒有直接敲定李承乾的罪名,而是表明楚州決堤一事,會交給刑部審理,同時讓禁衛軍將李承乾押回去。
另外,楚州遭受洪災,免除了楚州三年的賦稅。
至於賑災和巡視夏汛可能受災的長江與黃河有中下遊一帶的州府,則交給了閻立德。
原本閻立德聽見前半句,尚且有些擔心李二會輕拿輕放,等他聽見聖旨上用的是“押”,頓時放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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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這回,是真的要和太子好好算賬了。
傳旨的人,當日就帶著禁衛軍和李承乾啟程回長安,一點時間也不耽擱。
閻立德左等右等,也沒等來關於慶修的旨意。他在傳旨的人啟程離開楚州前,私下好奇地問了一嘴。
“慶國公呢?怎麼沒見陛下提及慶國公。”
慶國公是來暗查這樁案子,現在案子已經查清了,慶國公按理說現身也不打緊。
他道:“這樁案子能夠找到足夠人證,少不得慶國公幫忙,我可不敢居功。”
陛下在聖旨裡將他誇了又誇,幾乎是將楚州決堤案能查清的功勞全部給了他。
這裡麵慶國公的功勞才是最大的,他可不敢占首功。
“啊?”傳旨的人一臉懵逼,“慶國公?慶國公也在楚州嗎?他不是在府上養病嗎?”
他不是在慶國公府養病,說是病重得禦醫也住在了慶國公府上嗎?一樁楚州的案子,慶國公怎麼可能幫得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