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僅三十六歲卻貌似年過半百的傭兵苦著臉接過風紀官遞來的文件,
他反反複複將文件看了好幾遍,確認了其中沒有誇大其詞的部分,卻始終不肯在上麵簽字、摁手印。
坐班的風紀官看出他在刻意拖延時間,就是想著能拖多久拖多久,馬上不耐煩地催促他快點簽字。
“不管你是從私印、走私紙質書的犯人那裡購買了違禁品,還是用不知道什麼方式弄到了這些書,你都不是主謀,
如果你在上麵花了很多錢,那你一定程度上也是受害者,快簽!隻要你把知道的都交代了,大風紀官和大賢者大人都不會為難你!”
風紀官語氣不善地說。
“真的?!”
三十六歲的傭兵眼裡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他本以為自己會被關起來,關很久,那他在沙漠中等待他回家的孩子就會失去食物來源,
這一路上,他腦中無數次浮現自己的三個孩子吃空了家中存糧,啃掉了周圍所有可食用植物的莖蔓,但還是變成一具具餓殍的恐怖場麵,以及他跪在孩子的屍體旁猛扇自己巴掌大叫“我不是人!”的場麵。
他無比後悔沒有在妻子去世後再找個和他有類似經曆的女人,他原盤算著那些年輕有能力的女傭兵瞧不上他這個帶三個崽的鰥夫,他也沒臉去騙二十來歲的小姑娘,
迫切想找人結婚的寡婦大多無法參與部落組織的捕獵活動也種不動地,隻能靠一些簡單的編織手藝換取微薄的收入,又起碼帶了兩個崽,不然也不會無人問津,
娶個帶幾個崽的寡婦就是娶回幾個累贅,雖然看似是有人能在他暫居雨林的這段時間幫他照顧幾個孩子,可帶了小崽子的女人,心可不全向著親生的幾個?要她有什麼用?給家裡多添幾張嘴嗎?
他在今天之前沒考慮過會被教令院關押起來的情況,他想過他會死在某個任務中,那他信賴的同伴會把自己之前攢下的一些錢和雇主給的撫恤金交到他的孩子手中,
他仔細算過,加上賣命錢,那筆錢省著點花絕對能讓三個崽活到成年,
可他沒想過自己會被教令院抓起來!
在這個破地方,就算他一頭撞死也是一分錢拿不到,他以前攢下的那點積蓄也隻夠崽們吃一年半
——不,應該隻夠一年零二個月的,因為他咬咬牙,拿出其中一部分買了三套書!
都是書害的!我當時怎麼就鬼迷心竅買了那些書?那個商人明顯在胡扯,她真要同情我們,想改善我們的處境,為什麼把書賣那麼貴?又為什麼不送我們點米麵?
我明明一開始很有理智,沒信她那些“可以靠學習定居雨林”“靠學習成為賢者”之類的鬼話,
可後來所有人都說買書好,就算自己沒那個本事靠自學考上教令院,回沙漠給孩子們做做榜樣,開開蒙也不虧啊,何況根據黑市上雨林紙質書的定價,多莉老爺賣的很便宜了。
…
就是想著能給崽兒們啟蒙,就是想著可能的話,儘量給他們更多選擇,我才在第二批教課書上市時購買了一整套開始自學,就連可以以舊換新時都沒有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