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熙絲毫不懼怕,連眼神都沒閃一下,伸手去擋苗翠霞揮過來的胳膊,另一隻手比她更快,是陳鬆白,攥住了苗翠霞的手腕,黑著臉吼道“你能不能彆鬨了!”
夏熙不會無緣無故打他,肯定是夏萱醒來後,跟她說了什麼。
他昨天下班回去的時候情況混亂,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隻聽他母親說夏萱突發心臟病倒了下去,菜刀砸到腳了。
他深諳他這個媽的本性,她肯定隱瞞了一些事,可他心力交瘁,沒時間跟她掰扯。
況且,就算問了,她也不一定說實話。
他隻盼著夏萱快點醒來、好起來。
苗翠霞被兒子架住,滿臉不可置信“你說什麼?!你怎麼能這麼對我說話?我是你媽!我這是鬨嗎?我是為了你,她都動手打你了!”
陳鬆白臉上疲態儘顯,語氣裡多了痛苦和乞求“算我求您了,彆說了行不行?夏萱是我老婆,我沒照顧好她,害她受傷進醫院,我該打。”
苗翠霞被他的言論驚呆了,愣了幾秒後,哭喊著捶打他“我養你這個兒子有什麼用,我還不如去死了算了,娶了媳婦就開始嫌棄老娘了,也不想想是誰給了你命,又是誰把你拉扯大!我這就回去喝藥,一了百了!不拖累你了!”
周圍的家屬都在看戲,沒人敢上前勸解。
陳鬆白被他媽拉來扯去,疲憊的身軀搖搖欲墜,臉上還掛著一個鮮紅掌印,看著也是可憐。有人竊竊私語“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攤上這麼個媽誰不心累,又不能撇開不管。”
陳鬆白把人家的話聽進了耳朵裡,覺得丟臉,拖著他媽往外走。
苗翠霞死活不肯,人越多她越是鬨得厲害,乾脆坐在地上數落陳鬆白的不是,完全不知道“麵子”為何物。最後還是護士過來提醒,這裡是醫院,禁止吵鬨。
夏萱在icu觀察了三天,沒什麼問題後,轉到了普通病房。
為了讓她住得舒服點,夏熙要了個單人間。
安頓好她,夏熙出去補繳費用,陳鬆白留在病房裡。
夏萱恢複得不錯,卻不怎麼說話,夏熙離開後,她就偏著臉朝向窗戶那邊,眼睛空洞無神,像個破布娃娃。
陳鬆白從床尾繞過去,剛要說什麼,卻見夏萱閉上了眼睛,這是不想跟他交流的意思。陳鬆白蹲下來,單膝跪地,小心翼翼握住夏萱的手,心痛難忍“對不起,萱萱,都是我的錯。”
夏萱沒理他。
結婚前,她去過陳家幾次,苗翠霞還不是現在這樣,那時候對她雖然不算多麼熱絡,大體上過得去,在知道她的身體狀況後,苗翠霞明裡暗裡表示過不滿,都被陳鬆白堵回去了。
是陳鬆白堅定不移地站在她這邊,並再三跟她保證,以後不會和父母一起住,她才放下諸多顧慮,嫁給了他。
這才過去多久,曾經幻想的美好婚姻生活就變成了一地雞毛。
苗翠霞那天辱罵的話還在她耳邊回蕩,她說那些話的表情像會吃人的野獸,想起來都害怕。
她隻有一條命,是她姐姐犧牲了很多換來的錢,給她撿回來的命,如果她繼續糟踐這具身體,不僅僅是對不起自己,更對不起姐姐。
眼淚從閉合的眼縫淌出,滑過耳朵,落到枕頭上,洇濕了一團痕跡。
陳鬆白無措地伸手給她擦淚,一遍遍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你彆哭,對身體不好。事情我都了解清楚了,是我媽太過分了,但我也有責任,我太過自信,總以為我媽是刀子嘴豆腐心,頂多嘴上厲害,不會真的做出傷害你的事。我沒想到她竟然背著我那樣對你,對不起,你原諒我好不好。”
夏萱睜開眼,眼睫濕漉漉的,模糊的視線裡,是男人連日來沒休息好而顯得蒼白憔悴的臉。
“那你知道她說了什麼嗎?”她沙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