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黎太,夏熙累得像跑了一場馬拉鬆。
返回辦公室,她幾乎是把自己摔進沙發裡的,脖子往後仰,閉上眼睛,也不顧會不會把臉上的妝弄花,手指按壓睛明穴。
敲門聲響起,夏熙支起身體,說了聲“進”。
門從外麵被推開,來人是高歌。
高歌知道夏熙剛跟黎太談過,扯了扯唇,有些同情她:“辛苦了。”她跟黎太打過很多次交道,清楚黎太不好應對。
夏熙強打起精神,擠出一個笑容回應她:“我正要過去找你。”
對於她要跟自己說的話,高歌心裡有預感,趕在她開口前說:“黎太太是不是不打算繼續讓我做這一單了。”
夏熙愣了下,點頭:“跟她談了好幾次,一直僵持不下,今天她總算鬆口了,不再要求公司給她免單,但是新增了一個條件。”頓了頓,夏熙語調悠長,“她要求換掉你,重新讓我接手。”
說完,夏熙苦惱地歎息一聲。
高歌在沙發上坐下,淡淡一笑:“我猜到了。鬨成這樣,黎太太不可能再讓我負責,不符合她的做派。你也沒必要有心理負擔,本來這一單就是你的。”
夏熙:“嗯?”
“我好像沒跟你說,黎太太這一單是餘瀟瀟動了手腳才搶過來的。”怕夏熙誤會自己,高歌語速略快地解釋,“不是我的意思,我也是出事以後才知道的。”
高歌抿了下嘴,把餘瀟瀟之前交代的講給她聽,包括她沒看到那封郵件的真實原因。
夏熙沉默,怪不得跟黎太太談得好好的,對方突然變了卦,原來是有人從中作梗。夏熙聯想到黎太臨走時說的話,她提到了菁禦園……
夏熙說:“我相信你。”
高歌怔了下,露出一個真心的笑:“所以,你就安心接著做吧,遇到問題也可以找我,畢竟莊園已經裝好了一部分,你需要在此基礎上做改動,不太容易。”
“我知道,這個項目現在就是個燙手山芋。”僅僅是提起來,夏熙就開始頭痛。
高歌輕拍了下她的腿,也說不出多麼有力度的話語來安慰她,隻道了三個字:“慢慢來。”
她走到門邊,突然想起一件至關重要的事,腳步停了下來,回頭望向夏熙,斟酌少頃,一字一頓道:“如果你在莊園裡見到了黎太太的丈夫,最好離他遠一點。”
“為什麼?”
夏熙至今沒見過黎太太的丈夫,隻知道對方是位畫家,叫什麼名字她都不清楚。
高歌垂在身側的手捏了捏西褲的側縫,似是難以啟齒,半晌才把話說出口,仍舊有些吞吞吐吐:“黎先生那人……不太有邊界感,黎太太又很敏感,為避免麻煩,有事你最好跟黎太太溝通。”
雖然不明所以,但高歌的囑咐總是沒錯的,夏熙聽進去了。
夏熙給陸明霽打了個電話,向他彙報目前的情況。
陸明霽:“你受累了,回頭我以個人名義給你包個大紅包。”
夏熙回了他一句“去你的”就把電話掛了。
黎太催得緊,夏熙沒敢耽誤,當天下午就帶著黃時雨去了私人莊園。天空飄著細雨,下車時,夏熙撐了把傘,遮住她和黃時雨兩人。
她要親眼看過目前的裝修進程,才能做出合適的方案,確保前後銜接協調美觀。
黃時雨從她手中拿走雨傘:“我來打吧。”
穿過芳草茵茵的前院,走上台階,在門廊下停步,黃時雨收了傘,立在旁邊的羅馬柱上,傘尖處很快滴了一灘水。
兩人進到裡麵,一眼掃過去,跟上次過來看到的毛坯狀態截然不同。
因為這裡出了事故,黎太就叫工人停了,四下靜悄悄的。
夏熙四處逛了逛,碰到特彆的地方,會用手機拍下來。雖然她和高歌的風格不一樣,但就眼前的裝修結果來看,高歌的設計挺好的,也符合黎太的要求。
黃時雨去了彆的地方轉悠,手裡捧著硬殼本,寫寫畫畫。
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夏熙以為是黃時雨過來了,沒回頭,有意考她的能力,背著手問:“怎麼樣,逛了一圈,有好的想法嗎?說來聽聽。”
“什麼,想法?”
回答她的是道男聲,幾分調笑意味。夏熙一驚,猛地轉過身來,撞上一張完全陌生的麵孔。
男人四十歲左右,穿著寬鬆的灰色襯衫,衣擺不規則剪裁,很有設計感,下麵是黑色牛仔褲,中等身材,留著半長不長的頭發,戴一副黑框眼鏡,手指間夾著一支煙,猩紅的光忽明忽滅。
在這樣陰沉沉的雨天裡,這人突然出現在這裡,臉上的笑容再和善,也不會讓人覺得溫暖。
夏熙生出警惕心,謹慎地問詢:“您是哪位?”
“我叫黎世光,這個莊園的主人。”男人隨手撈起一個墨色玻璃的煙灰缸,把手裡的煙摁滅在裡麵,打量著夏熙的臉,笑著問,“你是誰?”
原來是黎太太的丈夫。夏熙眼皮跳了下,腦海裡閃過高歌的話,她對黎先生的評價是“不太有邊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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