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炳榮聽他說的天花亂墜的,不免勾起了些許好奇,坐在那想了一想,起身拎起了放在旁邊的行李,點頭道“大概情況我已經了解了,我現在就去找瑩丫頭!”
劉大強嗯了聲,又問道“晚上過來喝兩杯不?我讓媳婦多整兩道菜,權當給你接風洗塵了!”
夏炳榮擺了擺手,苦笑道“家裡散成這樣,我哪還有心情喝酒?改天吧。”
說完也不等劉大強回應,拎起行李便離開了。
他一回來就直奔村委找劉大強了,還沒有進過家門。
那家現在也沒了人氣,坐牢的坐牢,出嫁的出嫁,投奔的投奔,工作的工作,估計也就剩趙春麗守著。
他和這個這個二房兒媳向來無話可說,不如找劉大強來得直接。
待回到家,裡麵果然隻有趙春麗。
看到公公忽然出現在門口,正蹲在水井旁擇菜的趙春麗嚇了一跳,忙站起身迎上前,訕訕然地問道“爹,你啥時候回來的啊?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我也好去接你啊……”
夏炳榮沒搭話,隻瞧了她一眼,便徑直進了雜物房附近的一個土坯房。
他和夏老太常年分房睡,平日裡工作忙任務重,他在家裡呆的時間少,這家裡也沒太多他的東西。
等再次從屋裡出來,他手裡的行李包不見了,換了一個小的包裹。
趙春麗正探頭探腦地觀察這邊的動靜,見他出來了,忙走過去,涎著臉討好道“爹,難得你回來了,今晚家裡就吃點好的吧!你給我些錢,我待會去屠宰場割點肉,順便整些雞蛋的什麼回來!來福現在出息了,去鎮裡的國營飯店當了幫廚,等他回來了,讓他給您燒好吃的!”
以前家裡的主要收入,就是夏老頭三十八塊工錢,以及夏穎瑩的十塊錢烈士子女補貼。
後來夏穎瑩年滿18歲,補貼沒了,家裡的支出就全靠夏老頭。
工錢必須要本人親自簽領,夏老太鬨了幾次都沒能成功代領,就隻能每個月管老頭要錢。
家裡不可一日無主,既然死老太婆蹲局子了,她這個兒媳肯定要頂上來的,也就是說,老頭以後的工錢都要歸她管了!
趙春麗算盤打得啪啪響,但夏炳榮卻沒讓她如願,捏緊手裡的包裹背到身後,慢吞吞道“我沒有錢,就算有,也是我孫女的!”
趙春麗沒想到老實懦弱了一輩子的公爹,這會忽然變得摳搜強硬起來了,當即也不裝了,火冒三丈道“爹,這就是你不對了!瑩丫頭已經跟我們斷親分家出去了,她已經不是我們老夏家的人了,你的錢應該都是我們的,跟那丫頭有什麼關係啊?!”
夏炳榮麵容一僵,嘴皮子蠕動了幾下,嘶啞著聲地反駁道“斷親時我不在場,我沒答應,這跟我沒關係!她還是我孫女!”
趙春麗瞪起眼睛還想說點什麼,但夏炳榮卻沒給她開口的機會,抱著包裹匆匆出了家門,任由追出來的趙春麗在後邊叫得震天響地也不回頭。
以前夏老太仗著手裡有他的把柄,活活壓得了他幾十年沒敢吭氣。
現在這個毒婦被抓去坐了牢,給夏老太撐腰的夏保國也出不來了,頭上陡然少了這兩座山,他整個人輕鬆了許多,就連步子都邁得比從前穩健多了。
恨不得下一秒就能見到他的小孫女。
順著記憶中的路走向村尾的三間磚瓦房,迎麵碰到不少村裡的人。
大家見他回來了,看著他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沒怎麼上來跟他打招呼。
夏炳榮也不見怪,家裡出了這麼多蹲局子的勞改犯,也不怪人家用有色眼鏡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