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紅蘭看見檔案袋上‘絕密’兩個字,就明白了,老爺子可能在等著什麼,這大約是最後一課了。
她忙應下。
“可以的領導,我現在就開始。”
說著讓眾人靠邊站,專業的醫護人員都出去,手落下,針精準紮進去。
老爺子幾乎是全部靠機器在體外維持生命體征,就算調動,也沒多少元氣。
餘紅蘭不得已,動用她的寶貝,人參靈芝鹿茸,不要錢似的往老爺子身上招呼。
折騰一個傍晚,老爺子精氣神好多了,伸手朝自己的學生招呼兩下。
老爺子的學生也不年輕了,看起來四五十歲的樣子,紛紛把手裡的文件遞過去。
這會兒沒有紅蘭什麼事兒,她自動退到安全距離外,隻聽見他們在小聲交談討論什麼,但是聽不清具體的。
還有學生聽了似有感悟,當場就把大大的圖紙鋪在地上,直接趴在地上動手改動。
研究員的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寶貴的。
時間不知不覺來到深夜,眾人卻仿佛不知疲倦,就連彌留之際的老人也一樣的待遇,還在捧著圖紙指點學生。
到了後半夜,老人家突然沉默,圍坐在他身邊的眾人也沉默,仿佛教學告一段落似的。
餘紅蘭心裡一咯噔,果然,那老人輕笑一聲,隨後重重的向後倒下。
“老師!”
“快扶一把!”
周圍人紛紛呼喊,伸手去擁著老人家。
餘紅蘭撥開人群,過去摸脈。
“老爺子已經走了!”
眾多學生,方才像是都不在意老師身體,恨不得把老師掏空似的,這會兒猛然聽到這個消息,齊齊大哭起來,像個單純的孩子。
餘紅蘭眼眶發熱,心裡也酸溜溜的。
她知道,這些人把國家利益和政治榮譽看的很重,甚至高於生命,對比起來,好像自己一直以來,做的都還不夠。
餘家孩子打小就活的現實,其實仔細算起來,做的一切都在為自己考慮,在這個時代,稱得上一句自私了。
想到這,餘紅蘭垂眸看地。
她也想要在政治榮譽上做出點成績。
老爺子的身後事都由國家操辦,跟餘紅蘭這位大夫關係不大。
不過餘紅蘭決定做點事,也閒不下來。
今年是她帶的第一批學生麵臨畢業,畢業之後就要分配到各地醫院去。
中醫在高校被直接劃分到醫科大,沒有自己的中醫大學,同樣的,畢業工作後,也直接被分配到各地醫院,並沒有專門的中醫院。
餘紅蘭四處搜集中醫大夫招聘信息,在學校畢業生返校進行論文答辯,交最後一次成績的時候,餘紅蘭除了把自己參與的,給學生分配單位的名單貼出來,還順手把自己搜羅的招聘中醫的信息貼上去。
經過這一年多的單位實習,很多人對自己的水平已經有了簡單的了解,對現實也有了更清晰的認知。
參加工作並不是學業的終結,而是轉換賽道,繼續學習。
一些人在單位實習期間並不順心,明白了中醫的處境,想要換個賽道。
此時餘紅蘭貼出來的信息就非常有用了。
這是餘紅蘭作為一個老師,能為自己的學生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她拍拍手,正準備從榜單前離開,就被幾個學生團團圍住。
“老師,這個保和康,是不是首都新開的那家中醫館?”
餘紅蘭點頭。
“沒錯,不過保和康現在有十五位大夫輪流坐診,你們作為應屆畢業生,如果通過麵試和筆試,成功應聘,也要先從老大夫身邊的實習生做起,幫著寫方子抓藥,還不能獨立接診。”
“這個我們知道,我們願意的。”
“是啊,在醫院實習的時候,我們也是隻能跟在老醫生後頭當打雜跑腿的。”
“有時候還要挨罵,病人看我們年輕,根本不相信我們的醫術,還要跟在老醫生後頭才行。”
餘紅蘭笑道
“這是正常的,醫生本來就很吃經驗,你們要學會打扮自己,要麼往成熟的樣子打扮,要麼就得會利用身邊資源。”
“老師,這個身邊資源要怎麼利用?”
餘紅蘭抿唇,想起後世年輕實習生的特殊功力。
“比如說,你們可以不會看病,但是你們一個電話,會把病人擠破頭都看不上的老專家給叫來。”
眾多學生們一臉震驚,眼神清澈,做夢也沒想到餘老師是這樣的人。
餘紅蘭拍拍這些小年輕的肩膀。
“快去搶工作機會吧孩兒們,這是老師能教你們的最後一課。”
幾人互相對視,動作突然都快了起來,火速離場,跑去把餘紅蘭貼出來的招聘信息都抄錄下來。
不管最後去哪裡,先麵上了再說,有的選才值得糾結,要是麵試都沒戲,那還糾結個屁?直接去學校給分配的單位好了。
等這批畢業生送走,餘紅蘭又籌備了一下,把最新一期的中醫周刊終稿確認,交付給出版社。
下一期的稿子也有了七七八八的儲備,餘紅蘭到國家醫療隊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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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前一直說大夫要到病人中去,但是領了醫科大的教學任務之後,她其實真正坐診的機會少的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