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感覺李槐這小子一個人,就比蕭愻加上白景湊一堆聊天,更能讓人措手不及。
陳平安鬆了口氣,“理當如此。”
蠻荒日墜歸墟這邊,頂尖戰力除了蘇子,還有新晉十四境修士柳七,大驪鐵騎主帥宋長鏡,早就是止境神到一層、卻有道號龍伯的張條霞,以及桐葉洲玉圭宗宗主,劍仙韋瀅,和止境武夫吳殳等人。
一個身形佝僂的矮小老頭,沒打招呼就來了,尤為特殊的,是老人身邊,竟然還帶著一個絕對不該出現此地的人物。
李槐實在是撐不下去了,隻得漸漸收斂了笑意,神色黯然,幾次欲言又止,終於仍是強擠出了一個笑容,看著對麵的老人,李槐緩緩言語,好似在自言自語,自問自答,“師父,話是這麼說,可總有一些不得不做的事情,沒法子嘛。師父,那你能不能給個保證,忙完了正事,去去就回?哪怕去了個不近的地兒,一時半會不回十萬大山,可總是要回來的,對吧?師父,你境界那麼高,這點小事總能做到吧?”
無名氏都想要徹底關閉神識來個不見也不聽了。不得不承認,之祠道友的這位好徒弟,資質跟膽子是成反比的。
蘇子收斂笑意,點頭道:“文廟早有要求,各大渡口的大陣,必須能夠抵擋住蠻荒十四境大妖的傾力一擊。”
道理再簡單不過,隻要擋得住蠻荒大妖這一手,接下來自有浩然十四境出手。
divcass=”ntentadv”青袍道士點頭道:“貧道雖不擅長捉對廝殺,卻可以為此陣略儘綿薄之力。”
蘇子似有所指,笑道:“子京兄,如今是仙人境瓶頸,既然身在修道關鍵處,何必趟渾水,以身試險。”
書味如稻粱,如肴饌,如醍醐,如烈酒,諸子百家味如醯醢。
老人說道:“嘴巴這麼臭,怎的,來之前,鑽過仰止或是官乙的裙底了?”
劉羨陽一笑置之。
青袍道士不以為意,還以稽首,淡然道:“理當如此。”
男人隨即大笑不已,掌心摩挲著椅把手,“碧霄道友說的不錯,小子賊精賊精,果然一貫老道,是塊學武好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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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瞎子問道:“我讓他等了?”
他們就這麼在眾目睽睽之下,聯袂憑空現身,進入了這座戒備森嚴的雄偉巨城。
老瞎子撓臉而笑,不愧是自己徒弟,說話就是聽著暖心順耳。
老瞎子一笑置之,岔開話題,“在浩然天下這邊,你跟姓陳的小子關係好,既是同門,還是同鄉,他有個優點,就是念舊,我還是比較放心的。”
一開始還有人誤以為李槐是樸拙,性格內向,不喜言辭的緣故,才會隻聽不說。相處時日一久,才知道李槐……是真不懂。
謝狗咧咧嘴,“結果現如今,一個個攀比我爹、我師父是誰,家裡有幾個錢,氣死人嘞。”
與此同時,浩然在蠻荒天下北部,開辟出三座巨大的渡口,分彆名為秉燭、走馬和地脈。
之祠置若罔聞,看也不看他一眼,隻是撂下一句,“要跟著就跟著,記得不要拖累我開路。”
沒來由想起當年那趟由倒懸山啟程的乘船跨海,是一條擁有數座上古破碎秘境的吞寶鯨。
李槐氣笑道:“你說喝不喝酒?”
蘇子作揖致禮,笑道:“先行謝過,不勝感激。但是此事還需文廟那邊三四人都點頭才行。”
謝狗回過神來,疑惑道:“當年劉大哥為何多次跟山主鬨掰啊?我覺得山主為人處世,他年少時不這樣?”
劉羨陽繼續晃拳,“這裡這裡。”
在某一年的秋日,蘇子遊宦生涯期間,曾與友人一起泛舟夜遊,作賦記錄,成為膾炙人口的名篇。
李槐就坐在靠窗的角落,聽到重要地方還會提筆記錄。
聽說是那關門弟子的主意?
不可能吧?
中年道士微笑道:“幸甚。”
相傳煉氣士披掛此甲,隻要彆去文廟功德林、白玉京和西方靈山、劍氣長城四地主動啟釁,此外哪怕是一兩位十四境都起了殺心,願意聯手殺人,恐怕也要頭疼萬分,該如何準確找出某一粒恒河之沙?
至於緯甲,傳聞最大妙處就一點,能夠讓甲胄主人一直吸納天地靈氣,數量不存在瓶頸一說,毫無滿溢的顧慮。
李槐有些尷尬,解釋道:“是我師父,山上那種,不是書院裡的先生。”
疊陣複疊陣,天衣無縫,毫無陣法之間相衝的顧慮,隻說其中之一,便是五座五行大陣再疊為一陣,精妙且高明。
魁梧男子推門而入,氣勢之雄厚,屋內見之如山嶽橫移而至。
禮記學宮司業茅小冬,如今可是中土文廟的……大紅人。公認治學嚴謹,鐵麵無私,以理服人……
他劈頭蓋臉兩句話,就說得陳平安眼皮子微顫。
李槐補了一句,“嫩道人也不差的,我們關係老好了。”
陳平安岔開話題,“在全椒山那邊,聽小陌說前輩,剛剛走了趟青冥天下。”
男人眯眼而笑,問道:“陳平安,你覺得關不關我的事?”
漢子笑著點頭,自己替自己解圍了,“大丈夫不拘小節,怎麼隨意怎麼來。”
李槐發現桌上陰影,一抬頭,驀然瞧見窗口多出倆腦袋,嚇了一跳,看清楚是老瞎子後,放下筆,揉了揉手腕。
無名氏雙臂環胸,腦袋後仰靠牆,乾脆閉目養神,實在是心累。
謝狗解釋道:“劍修白景可以常年披掛在身,小陌可以借去用幾天,你劉羨陽遇到勝算不高的搏命廝殺,也可以穿戴一次,唯獨陳平安不合適。本來某場還算勢均力敵的拔河,就容易輸掉。就算我敢借,陳平安敢穿嗎?山主不敢的。”
漢子笑道:“離垢還在你道場那邊等著呢。”
“道士誦訣如歌,依然不忘傳道。”
劉羨陽反問道:“不值得驕傲麼?”
苦等萬年,沒有白費,終究是高了一層境界。
謝狗撫掌而笑,“此計妙啊!”
漢子朝李槐那邊雙手抱拳,用醇正的浩然雅言笑道:“李槐,久仰久仰,幸會幸會。我就是個花拳繡腿的武把式。”
“又有菩提樹下證大道的僧人。緊隨其後,摘下身上一件縫縫補補的舊衣服,就那麼隨手丟擲出去,便可遮天蔽地。飛劍刺衣,聲如擂鼓。”
劉羨陽神色古怪起來。
老瞎子不言語,隻一抬手,便是逐客令。
有一位肩挑長棍的大妖破不耐煩,獰笑道:“之祠,你以為自己是誰,是當年那撥道士隊伍走在最前邊的那個,還是最後邊的那個?!彆擋你袁爺爺的道,要麼一起上,要麼滾遠點。”
按照楊老頭的貶低說法,就是一場分贓不均的內訌。
劉羨陽趴在欄杆上,微笑道:“白景,既然如今我們是朋友了,那我可就要打開天窗說亮話,介不介意?”
隨後有一位腰懸一枝柳條的俊美男子,來到這邊。
劉羨陽點點頭,開門見山道:“既然你是那副緯甲的主人,又是頂替小陌的臨時護道人,為何陳平安在扶搖麓道場閉關之時,遭遇數次無法溯源的凶險偷襲,都沒有將這副甲胄借給陳平安用以防身?難道是因為這件緯甲品秩太高,穿戴有講究,穿上了就脫不下來?”
不愧是靈犀城,雙方對視一眼。謝狗,哈哈哈。劉羨陽,哈哈哈。
李槐趕忙提醒道:“這話在這裡,可不興說啊。”
蘇子和幾位大修士都說不用管。
散步走在城池之中,漢子境界足夠高,稍加留心,便隨處可見都是陣法流轉的流光溢彩,漢子嘖嘖稱奇,“此地防禦,有點誇張了。其餘幾個地方,也是差不多的水準?”
被調侃說成是“沒名字”的中年男人,實在疑惑,鬆開手,站起身問道:“什麼‘如何’?”
李槐問道:“來的路上,幾個下酒菜,喝了幾斤酒啊?”
年紀輕輕的賢人與窗外那邊作揖行禮,雙手負後的老瞎子,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致意。
劉羨陽微笑道:“他一直是老樣子,沒啥差彆。但是我嘴巴臭啊,說話從來沒個忌諱,花錢如流水,月底結賬還了錢就沒錢,做事一貫顧頭不顧腚,就陳平安那心細的謹慎性子,勸我總不聽,次數多了,擱誰受得了?”
劉羨陽說道:“不如回到寶瓶洲,咱倆就假裝不認識?或者乾脆今天就假裝沒談攏,傷了和氣,異姓兄妹反目成仇?”
李槐嘖嘖稱奇,豎起大拇指,“厲害厲害,有理有據,滴水不漏。”
少年被白澤喊醒之後,腰間一直懸掛乾坤袋和捉妖葫,隻是上次議事,被蕭愻用了個蹩腳理由,被她慷他人之慨,送給斐然當份子錢了。
老瞎子以心聲說道:“沒事,我們等你下課便是,又不妨礙先生學生們一方真敢說、一方也敢聽。”
不出意料吃了個閉門羹,柳七隻得默默離開。
很快發現教課的“先生”,還有附近幾個“學生”,都望向自己這邊,李槐頓時尷尬不已,趕忙以眼神示意,老瞎子趕緊走,課還沒上完呢,你杵那兒作甚。
老瞎子好像早就料到會如此,點點頭,“所以我已經跟陳熙,如今的飛升城陳緝,說明情況,他說沒問題,隻要你到了五彩天下,就由他罩著你。”
陳平安沒說什麼。
在他們即將登天之時,有一位青色法袍飄搖的俊美男子,披頭散發,蹈虛而至,神氣萬分,瀟灑至極。
陳平安要去關起門來看點秘錄檔案,小陌就跟著,劉羨陽說要跟狗子談點事情,謝狗歪著貂帽,啊?
李槐急眼了,用上了聚音成線的手段,“老瞎子你可彆胡說八道。”
老瞎子笑道:“”
萬年之前,他跟之祠確實是同道中人,欲在書裡書外觀儘世界。
遠古十二高位之一的鑄造者,以五至高之一的披甲者,披掛甲胄為原型,仿造出了三件次一等真跡的神物。其中那副神甲“大霜”在登天一役中破碎墜地,兵家初祖將其搜集,勉強恢複原貌,暗中聯手遠古天下十豪之一,她的兩位親傳弟子,耗費物力無數,在大霜甲基礎上作了延伸,終於成功鑄造鍛煉出三種不同形製的“祖宗”甲胄,這便是後世三種兵家甲丸的“前身”,所以經緯甲、金烏甲和神人承露偶甲,在某種意義上,它們其實都是贗品。
有些是白景親眼所見,有些是她想象而成。不同的甲胄,不同的主人。
舟中蘇子扣舷高歌,客有吹洞簫者,倚歌而和之。摯友共談玄義,洗盞更酌,杯盤狼籍,相與枕藉,不知東方之既白……
老瞎子繼續說道:“治學曆練都需行腳萬裡,論及山河壯麗,浩然蠻荒各有千秋。所以我還幫你約了一撥人,多看看這邊的風景,你隻管放心與他們一起遊曆,領頭的道士,叫張風海,是個勉強能看的新十四境。此外其中一人,與陳平安還是舊友,所以不用擔心被孤立,無話可聊。他們正在趕來這邊的路上了……”
空無一人,居高遠望,了無生氣,滿目荒涼。
漢子服了,乖乖閉嘴。
謝狗剛想表示由衷讚同,她神色微變,忙不迭撂下一句“拉肚子”就跑路了。
那是一條山脈,山名地肺,古名終南。
老瞎子笑道:“好好好,你繼續聽課便是,算我旁聽,教課夫子總不能趕人。”
陳平安沒有起身,抬頭望向門口那邊。
經甲在身,就像占據一座無量世界的道場,哪怕雙方身形明明近在咫尺,也會是遠在天邊的處境。術法攻伐,想要找到穿戴經甲的主人,無異於大海撈針,故而穿戴經甲,於煉氣士而言,雖無殺力的增加,卻等於是立於不敗之地,最能保命。
謝狗哇了一聲,“這麼說的話,我就理解了!”
在關卡處告知緣由,很快便有蘇子爽朗大笑,離開臨時衙司,快步走向那位仙風道骨的道士,與之把臂言歡,“子京兄!一彆多年,重逢雲水間。”
海上,竟有人可以追上夜航船,魁梧男人伸手掰開陣法,大步跨入其中,落地之時,船身大震,附近海麵掀起百丈浪頭。
老瞎子伸出乾枯手指,撓了撓凹陷的臉頰,一時半會竟是不知如何反駁。徒弟這話,極有道理。
遠古崢嶸歲月,人間煉氣士欲想畢其功於一役。
楊世昌微笑道:“蘇兄又何必明知故問。再者說得俗氣一點,仙人境瓶頸,好像比不過飛升境瓶頸?”
陳平安說道:“前輩得閒的時候,可以去見一見曹慈,相信肯定不會失望。”
此外一些君子和大量書院賢人,都在兩座渡口“行走”曆練。
城內居民,他們在曆史上,也都不是什麼高居廟朝、進退百官的顯達之士,都是些才命相左的鬱鬱不得誌之人,如今更成了窮居野處偏遠江湖的獨善其身者。
劉羨陽和貂帽少女走出虹橋廊道,繼續登高望遠,來到高樓頂層,簷下鈴鐺,風起天籟。
蠻荒天下。
兵家有過一個粗略估算,浩然九洲以三成之力,防禦蠻荒妖族的入侵。如今卻是要以七成之力,攻伐蠻荒天下。
李槐抬了抬下巴,“這麼多大道理,明兒你去當回夫子?”
男人自顧自挑了張椅子坐下,道:“拿回一點本該屬於我的東西,再就是順道找個朋友敘舊,本想著喝過酒,就去鴉山見一見那位號稱數座天下武道第一人的‘林師’。不曾想老友的道場依舊,卻已物是人非。我那老友一貫行事老道,早有預算身後事,經過千年複千年的長遠鋪墊,好不容易冒出了個占儘便宜的十四境修士,與開山祖師道力相仿了,本來想念在與他家老祖情誼,要對他指點幾句,可那家山風,實在是一塌糊塗,從上到下,裡裡外外,就沒幾個好貨色,老友若是泉下有知,恐怕棺材板都要蓋不住了。我就拗著性子,與他講了幾句,不曾想那廝是個半點不知好賴的,反過來冷嘲熱諷,怪話連篇。就我這脾氣,能慣著他?雙方約定,口頭訂立了生死狀,打了一架。哪裡料到好歹是個十四境,即便是新鮮出爐、酒裡摻水的貨色,竟然如此體魄孱弱,不堪一擊。”
轉入禮聖一脈的茅司業,留在中土文廟,主要是輔助昔年恩師的文聖處理大小事務,就說巧不巧吧?
老人點點頭,“幾個地方,差距高低有限,而且每日還在層層加厚,那些山巔修士,都要臉,攀比心很重,不願丟了麵子。浩然天下那邊,從來不缺奇人異士,如今神仙錢也不缺,”
劉羨陽心湖之中,毫無征兆地掀起一陣陣驚濤駭浪,伴隨著轟鳴聲,湖麵驟然立起一幅幅掛像。
老人身邊,準確說來是腳邊,還有個身材精悍的中年男子,正背靠牆角根,抓起一把泥土攥在手心,緩緩摩挲。
謝狗搖搖頭,“雞湯和尚是不是經甲的主人,沒見過麵,不好說。但是我可以確定一點,雞湯和尚至少沒有穿戴經甲,他不需要,否則反成雞肋。登天一役,某條主攻道上,遠古天庭曾經開啟一座攻伐劍陣,億兆之數的飛劍,磅礴暴雨,多少星辰被戳成了篩子,甚至是直接被當場碾為齏粉,劉羨陽,你猜我們這撥煉氣士,是如何應對這種滅頂之災的?”
男人說道:“事先都是價格談妥了的,我此次登船就是看貨驗貨取貨。”
男人大笑起來,“他那道場,好像與武夫不對付,一提起純粹武夫,便要來上一句武夫全靠嘴硬。搞得一州境內,武學宗師才聽說他躋身了十四境,就全跑到彆州了,但是由此可見,一州武夫,確實丟人現眼,也怪不得他們這幫道官仙師瞧不起武夫。隻是千不該萬不該,訂立了生死狀,還要陰陽怪氣問我一句,‘本座評價武夫幾句,關道友何事?’
謝狗愈發疑惑,“劉大哥還挺驕傲?”
那位賢人不再追問什麼,隻是一臉恍然道:“可以啊,你小子藏得還挺深。”
雖然蘇子依舊是飛升境,柳七已是十四境,仍然以蘇子為此地的主事者。
很難想象,他與之祠,都曾與那撥遠古書生為伍,甚至一開始關係還很好。
李槐解釋道:“小時候在家裡,我娘親就是我的靠山,後來遠遊求學,我就找了陳平安當靠山,在大隋山崖書院,李寶瓶林守一他們都是我的靠山啊。如今拜你為師,你不當我的靠山,難道我來當你的靠山啊?老瞎子你是不是一個人在道場,沒人照顧你的飲食起居,餓慌了,擱這兒跟我說混話呢?”
老瞎子哪裡會說些安慰人的話語,憋了半天,看著李槐好久,才緩緩說道:“大丈夫頂天立地,流血不流淚。”
李槐剛要說話,老瞎子已經說道:“不必行禮,他這種貨色當不起。”
貧道昔年雲遊至白帝城彩雲間,有幸與鄭先生討論過陣法之本。
老瞎子笑道:“我本來就沒有幾個朋友,是朋友的,就會習慣我這個樣子。”
老瞎子沒搭話,好像但凡他嘴上提一句嫩道人這個道號,就會忍不住想把那條飛升境拉過來,踩上幾腳。
不同於仰止、朱厭那些未曾沉睡的蠻荒大妖,關於他們幾個,浩然天下那邊所知甚少。
關於此事,文廟內外,浩然山上,私底下不是沒有一些議論。
老瞎子隨意說道:“不用管他,沒名字的。”
有些畫麵模糊,但皆蘊含大神意,饒是劉羨陽都要穩住心神,凝出一粒心神芥子屏氣內觀,才不至於亂了道心。
昔年戰線被蠻荒大軍一路推到北方的金甲洲,便有七八道士,道力驚人,在南部行蹤不定,大殺四方,遇妖殺妖,給蠻荒後方造成不小壓力。尤其是最後一役,五位道士竟然直接突襲一座軍帳駐地,打碎一整條大嶽山脈,最終迫使戰損不小的軍帳不得不搬遷彆地。
上次天下大亂,如寶瓶洲靈飛觀天君曹溶這樣的道士,亂世一起便下山,戰事平定則功成身退,不在少數。
小陌雖然一向喜好跟人問劍,卻從不摻和這些無甚意思的利益之爭。
一尊蘊藉無窮道意的巨大法相,所到之處,肆意攪亂一條光陰長河。
道士號之祠,眉心煉紅日,散發抱素月,飄然禦清風,天人鹹仰觀。
當時一眾妖族修士,恰似蜉蝣見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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