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友國現在內心急壞了，他再不聯係也就來不及了。
高鶴若是一個人被抓，倒也無所謂。
可是！
現如今，連同高鶴在內，凱盛華聯合會內那麼多科研專家都被抓了。
這十分嚴重了。
若是這些人的口徑一致，到時候，自己也難逃乾係。
雖然趙友國自信查不到任何和他有關係的證據，也查不到和他有關係的金錢走向和來往。
但是，要知道，陳路之前那一次的會議上，已經給曲立川和錢書恒等人內心埋下了種子。
這要是任由事情發酵，搞不好趙友國絕對會被彈劾。
甚至於，哪怕趙友國還有人支持，上麵也有領導在幫助。
可是，事情若是越鬨越大，陳路發現的線索越來越多，到時候就是黃河決堤一般，誰也攔不住了。
趙友國立馬匆匆的聯係曲立川。
可是！
這時候，曲立川接起電話，語氣十分平靜。
“喂，趙友國同誌，有什麼事情嗎？”
趙友國麵色嚴肅，語氣裡滿是自責：“曲立川同誌！”
“現如今，事情有點嚴重了。”
“我這邊了解到，陳路把高鶴抓了，連同凱盛華聯合會內多個中醫藥領域的專家被帶走調查了。”
“而且，情節十分嚴重，這件事兒……我深感遺憾！”
“哎，我的內心，也十分自責，怎麼就能發生這樣嚴重的事情呢！”
“簡直是豈有此理啊！”
“曲立川同誌，要我說，這一次的事情，太過於嚴重了。”
“他們這些人手裡麵拿著太多的科研項目，甚至承接著國家重大科研項目。”
“現如今的調查，我認為不能僅僅局限於調查和審問！”
“還要穩住狀態，避免更嚴重的事情發生。”
曲立川聞言一笑：“嗬嗬嗬！”
“趙友國同誌的建議很有道理啊！”
“你有什麼好辦法呢？”
曲立川的話裡帶著幾分好奇，他也很想知道，趙友國到底還有什麼把戲。
趙友國麵色嚴肅的說到：
“曲立川同誌，現在我們國家一帶一路戰略正在有條不紊的發展，當務之急，最重要的事情，不僅僅是處理這些有問題的專家。”
“還有把中醫藥事業推廣到全球，開展國際化。”
“現如今，這些專家的確是有問題的。”
“但是，我覺得任何事情，都需要分成兩方麵去看待。”
“不可否認，他們罪無可赦。”
“但是，另外一方麵去想的話，單純把他們處理了，反倒不是好事兒，著實有些浪費了。”
“他們身上尚且有些能量，可以發光發熱。”
“讓他們戴罪立功，我覺得比較恰當。”
“這些資金，我們完全可以追繳回來。”
“給他們一個機會。”
“隻要把貪墨的和挪用的科研資金追繳回來，損失就能挽回來一些。”
“再者，讓他們繼續從事科研工作。”
“對外麵，我們當然要把他們做成紀錄片，讓他們交代自己的罪狀，給老百姓一個交代。”
“同時，我們也要把他們這些人再次利用起來。”
“這樣一來，豈不是一舉兩得？”
“我們中醫藥質量調查的事情，既解決了，還能有效的追繳回來那些挪用的科研經費，和大量的資金。”
“同時還能保證科研的有序進行？”
“您說呢？”
趙友國說實話，此時此刻，也摸不清楚曲立川內心如何作想。
但是，他自認為，自己說的這些話，也算是沒有問題。
聽見這些話，曲立川的眼神裡多了幾分凝重。
正如當初陳路給他心裡埋下的種子正在發芽這般，他其實現在也對趙友國沒有了那麼信任了。
對方的這一番話，毫無疑問是在推脫。
甚至是在給這些類似高鶴的人提供一個寬大處理的機會。
可是！
一旦國家鬆了口子。
接下來該怎麼辦？
中醫藥領域，甚至是整個醫療領域的科研經費，都不是最高的。
國家每年四萬億的科研經費，這些錢，若是真的都如同高鶴這般學閥醫閥不斷的占用，挪用。
這絕對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
醫療領域的這一次暴動，絕對是有必要的。
這時候！
趙友國聽見曲立川那邊沉默下來，以為曲立川內心也有些猶豫。
頓時，他繼續說道：
“還有一件事兒！”
“其實，我自認為，這些人的確是罪無可赦。”
“但是，曲立川同誌你想過一個問題沒有？”
“我這邊了解到，單單是高鶴一個人，竟然就有四五百億的資產，單單是房子就有幾百套，而且還是首都的房產，以及在國外的資金和賬戶。”
“這還不包括其他人！”
“你覺得，如果這樣龐大的數字，這樣誇張的房產，若是報道出去，這會引起多麼恐怖的影響力？”
“我認為，這樣的事情爆發出去以後，老百姓會怎麼看待這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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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三一五的事情爆發出去以後，國內對於中醫藥質量和信任度，以及我們中醫藥領域的公信力已經下降到了一個冰點。”
“若是這些專家的問題和真實情況爆發出去以後，會如何？”
“這絕對會在社會層麵，產生極其不利的影響力！”
“我們之前爆發出來過那麼多貪汙的領導乾部，你也看到了他們在社會上產生了何其恐怖的惡劣影響力？”
“若是高鶴等人的真實情況真的被報道出來！”
“這種對於國家科研體係公信力和破壞，絕對是毀天滅地一樣的存在。”
“所以！”
“我認為，即便是他們罪無可赦，即便是他們的錯誤是無法挽回的。”
“但是，我們也要尋求一些柔和的處理方式來進行。”
“你也知道，懲處不是目的，隻是手段！”
“調查高鶴等人，不是單純的要處分他們，還是要對於社會各界各個領域的科研進行一番警告。”
“高鶴他們的數字報道的稍微可以接受範圍之內，這樣一來，警示作用反倒是會更好！”
“我們國家的公信力，真的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了！”
“曲立川，我認為你真的應該慎重考慮一下這些問題！”
趙友國的這一番話，也不是空穴來風。
即便是曲立川想過這些問題，可內心的糾結程度，也絲毫沒有減輕。
正如趙友國說的這樣，是否隱瞞高鶴等人的資產情況，是否對於他們的報道應該選擇一些柔和的手段？
這些問題，曲立川說實話也沒有想明白。
正如那些網上報道出來的一些領導，貪墨巨額資金之後，被抓了以後……
大多數報道出來的身價和非法所得，以及貪汙受賄的金額，都是幾個億，而且是小幾億，比如兩三億。
這樣的金額，讓老百姓看了以後，既覺得天文數字，也可以接受。
可是！
想過沒有？
若是報道出來數字，動輒幾百億幾十億，大多數人會有什麼想法？
害怕？
還是震驚！
疑惑是貪婪和不甘心，以及內心的極度不平衡。
這些問題，曲立川說實話，內心也有些糾結。
“嗯，你提出來的問題，我會認真思考。”
“趙友國同誌，這件事兒，先這樣吧。”
掛了電話，趙友國內心也鬆了口氣。
他沒有從曲立川口中聽到那些對於他不利的消息。
這就足以讓他寬慰不少了。
至於後續如何發展，趙友國現在也乾涉不了。
他隻能儘可能的把自己抽身出來，避免讓曲立川等人懷疑，也能讓自己得以喘息。
房間裡！
趙友國來回踱步。
他現在可以說是在和時間競逐。
他在等！
等徐凱盛行動。
也在等，高鶴這些專家能被談話，得知希望之後，能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對於那些犯了錯的人來說，其實現在需要的就是救命稻草。
趙友國很清楚高鶴他們現在在想什麼！
家人，是第一選擇。
他們希望自己被抓了以後，家裡不要被牽扯太多。
同樣，他們也希望自己能有一絲絲的機會，得到救贖。
……
……
而與此同時。
審訊正在緊張的進行，越來越多的工作人員都參與了進來。
因為有陳路提供的線索，以及收集到的證據。
這直接導致審訊過程順利了很多。
在確鑿的證據麵前，哪怕這些人想要狡辯，卻也無濟於事。
隻是！
現在依然缺乏一個有力的證據證明趙友國參與到這件事情之中。
不過，高鶴在互聯網上的卻早已經火爆了。
“我靠，他媽的震碎了我的三觀啊！這一個院士，竟然有這麼大的能量嗎？你們看壽宴吃的啥喝的啥，這一桌沒有十萬塊錢根本下不來！”
“十萬塊錢算什麼？你們也不看看，陳路公布出來的數據，一個高鶴竟然能貪墨這麼多的資金，幾百億啊！”
“是啊，這放在十幾年前，這已經是首富級彆了啊！”
“簡直太該死了，這種人簡直是國家的敗類！”
“哎……普通人辛辛苦苦一輩子，還不如人家一頓飯。”
“死刑，必須要死刑！這種人留著就是國家的蛀蟲！”
“是啊，簡直太可惡了！”
“哎，我的兒子就是首都中醫藥大學的老師，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現如今都五十多歲了，還隻是一個副教授，我原本以為是他不夠努力，可現在看來……
是國家的資源全都被這些人給搶走了，導致了大多數人根本無法上升！”
“誰說不是呢，我本人就是在高校工作，可是，大學裡麵，你若是沒靠山，壓根申請不了課題，更彆提往前走，往高處爬了！”
“學習，果然可以改變命運啊，這一個院士，竟然能貪墨如此多的資金，幾百億啊……這是多少家族，哪怕是那些豪門，估計也攢不下這麼多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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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希望國家能嚴查此事，給老百姓一個交代！”
“我們其實隻是想要一個公道，一個真相，希望國家不要隱藏事情的真相，給我們一個真正的事實的報道！”
……
越來越多的老百姓在網絡上發言，這直接導致了高鶴的壽宴，成了比起晚會還要火爆的話題。
甚至於，“高鶴”、“原始高鶴”、“蛀蟲高鶴”已經頻繁登上了各種平台的熱搜。
在某音等平台，更是高居榜首！
甚至，這四個詞條全都在前十！
足以看出來這其中的影響力有多大。
可是！
這件事兒，很快就發酵了。
甚至於，無數人都在艾特陳路。
“陳路，陳教授，希望你能給所有科研工作者一個公平公正的結果和交代！”
“是啊，陳教授，陳教授，我們需要的是真相，是事實，我們不在乎其他，隻希望醫藥領域沒有那麼多的蠅營狗苟。”
“陳教授，萬人血書，求陳教授一定要秉公處理！”
“陳教授……”
……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站出來，評論區裡麵，不下幾十萬條類似的評論。
而陳路自然也看到了這些評論。
說實話，被這麼多人艾特，陳路並非第一次了，可是……這件事兒，他真的能有多大的話語權？
暫且不說自己，或許哪怕是錢書恒，也沒有辦法做出決定來吧。
房間裡，陳路坐在椅子上，喝著茶水眼神裡多了幾分凝重。
作為這一次的調查小組的組長，陳路忽然意識到，原來找到這些人的問題，才僅僅隻是開始。
真正後期如何解決，卻也成了重中之重。
章冶這時候走了過來，看著陳路喝著茶水半天不說話，主動坐在了陳路身邊。
“怎麼了？”
章冶問了句。
陳路苦笑的搖了搖頭：“章冶，你說我們到底是刀，還是僅僅隻是收集證據的鎖鏈？”
章冶早就猜到了陳路的問題。
他默然的歎了口氣，忍不住說了句：
“其實！”
“以前的時候，類似的案件，我參與了很多次。”
“作為巡視組成員，說我嫉惡如仇，也沒有問題。”
“可是，陳組長，我們得明白一個事實。”
“或者說，我們要做的並非是隨心所欲，具體最終如何解決。”
“或許，不是我們說了算的。”
“這一次，凱盛華聯合會顯然要出問題。”
“國家也絕對不允許這樣的組織繼續危害了。”
“可是！”
“你得明白一點，那就是中藥標準的建設，需要人才。”
“或許，國家不缺人才。”
“我們有數不清的中堅力量，正在逐步成長起來。”
“可是，我們沒有時間。”
“你啊……”
“其實不需要給自己這麼大的壓力。”
“而且，我朋友跟我說，你現在被趙友國盯上了。”
“這一次的調查小組，你已經超額完成了任務。”
“我估計，最大的結果就是，把三一五的事情平息下來。”
“國家會公開給你表彰，甚至直接提升你的職務。”
“這一次，你超額完成任務，副部級應該是穩穩當當的了。”
“甚至，或許諾給你更多的東西，無論是榮譽，還是級彆，抑或是國家的經費扶持等等……”
“你明白什麼意思嗎？”
陳路聽見章冶的話，也忍不住歎了口氣。
說實話，這是自己想要的嗎？
正是因為他淋過雨，才真正想要給那些人撐一把傘。
可現在……
自己做到了，可是……最終結果，卻不能如願以償。
說實話，陳路內心著實有些不甘心啊！
這時候……
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陳路看了一眼，是錢書恒。
可這一刻，陳路卻沒有接電話，而是就讓手機在那兒空響。
章冶見狀，忍不住說了句：“錢老的電話。”
“你不接嗎？”
陳路搖了搖頭，把衛星電話塞給了章冶。
“我還有事兒，你來接吧。”
說完，陳路把調查小組專門配備的手機遞給了章冶，然後起身對著鄧春來說了句：“春來，跟我走。”
鄧春來放下手裡的平板電腦，猶豫一番，把配備的手機，也放了下來。
隨後……他對著幾個人使了個眼色。
很快！
調查小組辦公室內，陸陸續續站起來很多人，這些人都是陳路調過來幫助自己完成這一次調查工作的。
其中不乏一些行業精英。
單靠國家的渠道，去完成這件工作，本來就是難上加難。
王海榮見狀，頓時內心一凜。
他似乎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兒。
他連忙起身，想要跟著出去。
陳路看了一眼王海榮：“你乾什麼？”
王海榮一愣：“我……我乾什麼？”
“我跟你走啊！”
陳路皺眉：“你彆跟著我了。”
“跟著章冶，留在這裡，很多工作，還需要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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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海榮聞聲，頓時嗬嗬嗬的笑了起來：“陳老大啊！”
“你真的覺得我在乎這個職位嗎？”
“我來這裡，完全是因為你。”
“若不是你，我在學校呆的舒舒服服的，來這裡乾什麼！”
說話間，王海榮直接把身上穿著的調查小組的衣服脫了下來，放在了椅背上。
然後把一些證件、手機放在了桌子上。
跟著陳路離開了。
章冶見狀，頓時愣住了，可是……他卻沒有起身阻攔陳路他們。
章冶這邊的工作人員，一個個站起身子，側目看來。
“陳……陳組長！”
“您去哪兒？”
“陳組長……”
“陳組長，您……”
看著一個個的工作人員站起身子盯著自己。
陳路麵色認真的說了句：“感謝大家這段時間來的配合。”
“行了，這一次的工作，很圓滿。”
“我這邊隻是提前離開了罷了。”
“大家和我們不一樣。”
“你們該怎麼做怎麼做。”
“不用在意我們。”
說完，陳路轉身離去。
章冶默默的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心情其實無比的沉重。
他看著陳路離開，沒有說話。
許久之後……
他站起身子，看著桌子上擺放的很多手機和衣服，以及證件。
內心有些沉痛和傷感。
這些日子和陳路的相處，讓章冶很舒服。
一群誌同道合的人，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題，和聊不完的天。
他們對於未來的期待，對於很多事情的看法，甚至對於很多現象的解決思路，都很一致。
章冶很清楚，自己和陳路是一路人。
可是！
現如今……
哎……
章冶看著這些東西，拿起手機拍了個照。
隨後走到了落地窗前，看著陳路帶著一群人離開朝著外麵走去。
章冶內心也沉重無比。
哪怕陳路身後跟著一群人，哪怕陳路走的有氣勢。
可章冶終究在陳路身上，看到了很多落寞和蕭條。
這一幕，讓章冶遲遲無語。
……
直到一排車子離開，章冶依然沒有回過神來。
而這邊！
章冶的電話也響了起來。
沒有意外，是錢書恒老爺子。
章冶接起電話：
“錢領導。”
錢書恒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章冶。”
“陳路在忙嗎？”
“對了，你們這一次做的很不錯！”
“今天晚上，有個慶功宴。”
“在大會堂。”
“你們這一次，都立功了。”
章冶聽見這些話，忽然反問一句：“領導，我們這任務也算是完成了吧？”
“小組是不是需要解散了？”
聽見章冶的話，錢老先是一愣，隨後點頭：“嗯，沒錯！”
“調查小組本來就是臨時組建的。”
“所以，任務完成之後，就需要解散了。”
這時候，錢書恒繼續說了句：“雖然你們這一次做的很好。”
“可是，有領導認為你們這一次把高鶴的視頻公布出來，屬實有些太過分了。”
“視頻現在你看看在網上引起了多大的爭端啊！”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