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有沈迷客,窺窺不見天。
芒種——芒種——!
這一回,伴隨著劍意從中脈墜落,那屬於春時劍的劍意長河環繞之下,已經不再是甚麼雛形,而是第二道劍意長河真切的懸照了起來!
立夏劍意!小滿劍意!芒種劍意!
一道渾厚過一道,至於此刻,浩浩夏時劍的厚重,已教楚維陽走到了半道而中途!
而與此同時,一日間進境的迅速,教楚維陽心中的貪婪與急切也愈演愈烈。
他仿若是失去了太多的思考能力,又仿佛並沒有受到甚麼情緒的影響,隻是心神在洞照本我根髓之中變得機械與麻木起來,隻是下意識地,又要一口氣沉沉地吐納。
楚維陽甚至已經完整的做出了呼吸的一整套動作。
可霎時間,那橫擺在木桌上的法劍,有著陡然間璀璨的明光從明黃與銀灰色劍身上流淌而過。
下一瞬,一道法劍的爭鳴聲,透過那禁製鎖鏈,直接傳遞到了楚維陽的心神裡麵!
劍影冷涵雲氣濕,笛聲清繞月輪空。
霎時間,恍若是一劍橫斷大江,恍若是一劍接引九重月華。
伴隨著那道法劍的嗡鳴聲,再看去的時候,楚維陽的心神裡,哪裡還有甚麼記憶的洪流衝刷。
倏忽間,他從入定觀照之中清醒過來,某種發源於心神的抗拒讓他趕忙從通幽圓鏡的後麵抽離出來。
伴隨著脊柱劈裡啪啦的聲音,楚維陽猛地靠在了椅背上。
不知何時,青荷姑娘已經端坐在木桌旁,用擔憂的神情端看了楚維陽良久的時間。
恍惚裡,他像是做了一個漫長的夢,然後在一大早悵然若失的清新過來,一邊有著複雜且麻木的情緒充斥著他的心緒,可等他去回想那漫長夢境的時候,夢裡發生的一切又很快如冰雪消融一般,煙消雲散去。
最後,似乎隻剩了那沒來由的悵然若失,才是教人能夠真切體悟到的東西。
我剛剛——
是了,是在以記憶洪流凝練劍意,是想要在小滿與芒種兩道劍意之上更進一步。
稍稍有些滯澀的回響著,楚維陽磋磨著指尖,兩道劍意的顯照與流轉,證明了他記憶的真實不虛。
與此同時,楚維陽下意識的透過半洞開的窗戶朝外看去。
不知何時,昏黃的夜幕已經籠罩住了整座道城。
怪哉!楚維陽覺
得,時間分明隻過去極短暫的一會兒,怎麼隻淺顯的幾個呼吸,就教人有了滄海桑田的變化?
「這是……過去多久了?」
不知是否是因為那煉化魂靈的呼吸的緣故,這會兒楚維陽再開口的時候,聲音竟前所未有的喑啞著。
許是感覺到了楚維陽那發自內心的疲憊感覺,青荷未曾立時應答,她緩步走到了楚維陽的身後,輕輕地將楚維陽的頭墊在身前,這才伸出手,用不輕不重的力道,輕輕地幫楚維陽揉捏起額頭來。
緊皺的眉心舒展開來。
此時,青荷的聲音方才響起。
「主人坐在這兒煉法,足足快三個時辰過去了,初時,奴婢還以為是那魂魄真靈太厚重了些,需得要主人多費些時日去磋磨,於是就坐在一旁靜等著。
可等來等去,等到主人身上接連有劍意幾乎不受控製的湧現,卻始終未曾見從煉法之中清醒,這才察覺到不妥,若非是瞧見主人的呼吸仍舊平穩,奴婢幾乎要施展百花樓秘法,將主人從入定中驚醒過來。
也許是奴婢眼皮子淺,說的不一定對,可咱們元門修士,煉煞的路本就是通衢的道途了,甚麼入定,甚麼坐忘,都是玄家修那青貴道德的修士要走的路,這到底是人各有所長,不好強求。」
青荷這裡說得極隱晦,可楚維陽卻聽得明明白白,他很是動容的抬起手,輕輕地握了握青荷的手腕。
「我知道的,青荷,我知道了。」
話音落下時,楚維陽複又開始出神了起來。
原地裡,青荷姑娘瞥了眼桌上擺著的法劍,咬了咬薄唇,明白這是楚維陽的關隘時候,許是有甚麼重中之重的事情,到底是頭一回,沒有說任何一句話來打斷,甚至有意識的放緩了呼吸,連揉按楚維陽額頭的力道,都輕去了三分。
與此同時,心神之中,楚維陽以一種心有餘悸的口吻,朝著禁製鎖鏈的另一端開口道。
「真真是驚險的一回遭遇!芷姑娘,若非是你出手打斷,許是今日懸崖勒馬都是樁難事,也許青荷說得有道理,這玄家的入定,本就不是我擅長的事情,可經了這番凶險,遂也教我有了新的發現——
這《夏時劍》,不,更準確的說,是這一整套四時劍,不該是隻有劍招來著,若是我體悟的沒有錯,印證著這一整套四時劍修法的,應該還有一副道圖!教修士入定時觀想的道圖!」(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