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至於龍屬血煞氣本身的特征而言,饒是未曾真個親眼得見真龍,這般的說法,也早已經通過各類典籍,傳揚在人世間了。
人之初,性本善;龍之初,性本……
這種特征的激發,不隻是關乎於修士與妖獸的雌雄本身,更是某種成熟的龍蛇道途對於未曾成熟的龍蛇道途的牽引,那動蕩的氣機背後,激發的則是修士本身的欲念。
而又因著這些,楚維陽漸次眯起眼睛,想到了皇華宗的道子張都,想來即便如這般聖地大教道子,未曾凝聚丹胎,未曾證道金丹,道與法的根基便不能算是厚實,那麼一旦在生死鬥法之中遇到更為濃烈的氣血變化,想來閃瞬之間,也該有心神失守、命殞當場的可能吧?
隻閃瞬間,憑借著半懸空中齊飛瓊的身形猛一搖晃,楚維陽那磅礴的思感與念頭,便將這些徹徹底底的想了個明白。
而齊飛瓊之所以這般倉促且毫無顧忌的施展魅惑心神之法,也是想要種下念頭種子,教楚維陽忽略掉他本身思忖的這些,將皇華宗道法的「弊端」忘卻。
畢竟再如何煊赫道子,也隻是築基境界修士而已,運數再昌,遭了災劫,被人殺,仍舊是會死的。
可惜,一切都無法挽回了,楚維陽洞悉了這不算罩門的罩門,把握了不算是把柄的把柄。
於是,當楚維陽那清朗的笑聲再度回響開來的時候,原地裡,已然是齊飛瓊那愈見難堪的臉色。
「放心,齊道友,貴宗家大業大,我不過是泥濘裡的渣滓,沒必要為了找誰多上那麼兩句嘴,真個得罪了聖地大教的道子,進而再將自己的性命搭進去,齊道友也沒必要這般緊張,此事貧道不說,你不言語,便算是抹過去了,如何?
便是再不放心,便教我賭咒盟誓也是可以的,隻是道友元門出身,想來最該明白,這天底下九成九的賭咒盟誓都是沒法信的。」
此時間楚維陽說話的時候,絲絲縷縷無形無相的毒煞氣也含混在他那本就喑啞的聲音之中,因而在半懸空中回響開來時,也愈加有著那獨特的韻味,恍若是甚麼攝魂魔音一樣,卻又如那毒煞本身的無形無相一般,施展開來不著痕跡。
他已經許久未曾用毒了,如今仍舊見著功力,隻話音落下的閃瞬間,那齊飛瓊的臉色便有所好轉。
雖然仍舊凝重著,可到底不再那樣陰沉,看向楚維陽的目光之中,也不再有殺機醞釀。
但她仍舊做好了打算,在必要的時候,需得死死地盯緊了楚維陽。
隻消教師兄賺得了聲名,夯實了底蘊,這外海一行圓
滿,到時候,哪怕千萬裡之遙,如何炮製楚維陽,也不過道子一道命詔的事情。
於是,齊飛瓊頗像是警告一樣瞥了楚維陽一眼。
「五毒道人,性命在你自己的身上,如何思量,如何分得清輕重,都看你自個兒靈性與否了,吾宗立教這些年,這樣的不諧也不是甚麼世人全然不知的秘辛,也彆想著把自己的見識看的多麼重,到時候一念之差,你誰都害不了,隻會害了自己!
好罷,不說這些了,與我往外海走一趟去罷。
師兄他求得長輩出麵,自外海處占了一座島,廣邀諸教各宗道友,往島上去赴酒會丹宴,順便商議討伐火龍島的事宜,因著你是事主之一,故而邀你一同前去。」
聞聽得此言,楚維陽倒沒有甚麼大教道子邀我赴宴,打今兒起我也算是風流人物的恍惚錯覺。
倘若說早先時,楚維陽在天武道城之中,尚且還算是仰視著張都的話,那麼至於今日,教楚維陽窺見這玄關命門之後,楚維陽已然可以做到坦然平視張都了。
聞聽此事,他隻覺得麻煩。
於是,楚維陽皺了皺眉頭。
「這也算是提早說好的那部分?」
齊飛瓊平靜的頷首,然後在一翻手間,捏起一枚乾坤囊,在掌心處掂了掂。
「事關伐火龍島之事,自然是提早說好的那部分!」
於是,楚維陽的目光,便徹底鎖定在了那枚乾坤囊上。
越是這般聖地大教門人,便愈怕是這般先禮後兵。
蓋因為這幾乎意味著,楚維陽已然毫無回絕的餘地。
於是短暫的沉默之後,他抬手接過了那枚儲物袋,一垂手時,一枚玉簡垂落到了下方的道域霧靄之中,緊接著,楚維陽的身周,碧藍色的靈光顯照。
「那便——走罷!且教我這等泥腿子,也好生瞧瞧,那諸教各宗弟子雲集的酒會丹宴,又該是甚麼仙家玄景!」
楚維陽這話說得端是恭維。
可無端的,齊飛瓊卻隻從這字裡行間之中,聽出了些許若有若無的譏誚。(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