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能夠不能找尋到心中之我相,對於楚維陽而言並不重要。
道人真正在意的,自始至終都是需得抹去他們形神本質之中的奇詭與邪異,真正意義上的使這奇詭邪異徹底不存。
況且,在這一過程之中,所付出的代價甚至不能夠算是無算群生的性命,他們真正的殞亡,是在昔年堅定不移的選擇走上混朦法的修途那一刻起,便已經形神潰滅了去。
往後的無算光陰裡,儘都是行屍走肉而已。
楚維陽有一種迫切的心念,要將這樣的舊世群生之中的不諧,以最為短暫的速度,像是割裂下創口的腐肉一樣,鹹皆割裂了去。
畢竟,楚維陽己身的修為進益,在不如歸去的念頭生發之後,倒亂後果為前因的“天意示警”,以及回返舊世之後,所洞見的諸位各不相同的前路的即將相繼展開。
這一切的一切,在無聲息之間,已經說明,當一座又一座萬仞山嶽即將拔地而起,撞上天門的時候。
成與不成,這儘都已經是這萬古血戰的終末,與九天十地時代徹底過去的絕唱。
而不拘那撞向天門之後,對於芸芸諸修而言,是否還有新世的誕生,在早昔年時洞悉了這片舊世海疆的危局本質之後,那種因為修為境界的高處不勝寒,也能夠教楚維陽感受到立足舊世海疆,舉世皆敵的蒼莽感觸。
道人不會有僥幸心理存在。
那覆滅舊世海疆的“風暴”注定要席卷而至,這甚至注定會是量劫的一部分。
在度過了重重心魔劫難之後,楚維陽已經想不到還有什麼是比原始凶獸更為凶戾的,這蒼茫濁世所能夠醞釀的存在。
而若是彼時,真個有著原始凶獸襲殺而至。
彼時,不拘是成敗,不拘是如何應對,最為明晰,最可以教楚維陽所洞見的,便是這些修持著混朦法,積蓄著奇詭邪異的底色,意欲變演人形凶獸這道絕路的新道諸修,將注定在那原始凶獸的氣息暈染之下,在真正的徹底畸變之中,成為舊世海疆最大的隱患!
這可是囊括了兩大界天的磅礴底蘊所在!
而楚維陽此時間在做的,便是哪怕提早引爆這樣的隱患,也要將腐肉剔除!
當然,倘若能夠在這樣的無量劫雷之中,更多的體現出生滅的輪轉意蘊來,將更多原本不可救藥之凶獸,重新在佛法之中渡化出心中之我相來,在正本清源的過程之中,尚還能夠給舊世海疆留下更多的底蘊在,楚維陽也是希冀的事情。
誠如月華光王佛所言,地仙無情,而有大慈悲。
可是而今看,這一刻那佛霞與梵唱的黯滅,顯然讓渡化的可能落空。
這並非是佛法的極限,而是尋常古之地仙層階的極限。
可也正在楚維陽即將要輕輕搖頭,為之而感慨,為之而窺探的時候。
這刹那間,伴隨著一道蒼涼的龍吟聲,楚維陽看去時,在身後遠處的懸世長垣的方向上,是妙樹龍王佛,此時間身披著金紅袈裟,乘龍而至的頃刻間,那紅塵混同著佛霞的金紅佛焰,便已經映照向了月華光王佛這裡。
霎時間,紅塵渡口的道場虛像一閃而逝,但是紅塵氣的暈散之中,一時間,那諸道靈形終是不再黯滅,不再因大界的氣息反向衝刷,而逐漸潰滅了去。
同樣的,這刹那間,從九室玉平天界的方向上,有煌煌佛光之中,僧人背負山海而行,一步踏出時,輪轉慧王佛尚還未曾抵至,這刹那間,那佛光之中的山海內,菩提古樹下被王佛所渡化的群生,在這一刻鹹皆映照著磅礴的靈韻,灌湧入那一道道月華靈形之中。
並且在這一刻,那山海之間,一切有相之靈,以昔年玄雲天子為首,諸渡化之所在,鹹皆隨月華光王佛而一同梵唱!
這一刻,是三位王佛的力量渾一。
來自於各自不同的三界,甚至是來自於新舊兩道原本相互敵對的不同修途之中的王佛,卻在這一刻,因為一界萬象群生,因為渡世而救生,所走到了一起,所引動著佛霞渾一。
說來奇妙,在這舊世海疆的萬古光陰剪影之中,這還是楚維陽第一次,見到在新舊兩道的累累血債之中,真正走向相諧的一角。
未曾想過,竟是以這樣的方式展露,但是為得萬象群生,這大抵是最好不過的境遇了。
煌煌梵唱之中,佛光大盛裡,是真正純粹的金銀二色混同著紅塵與靈慧之氣,在磅礴的灌注入本源的同一時間,渾如雷霆劫氣一般,均勻的暈散在每一人的身形所在。
仿佛冥冥之中,有著無量佛光在形神本質之中凝聚,仿佛冥冥之中,有著億萬群生在吟誦著無量佛經於思感念頭之中。
諸相非相的神韻相繼貫穿著三元與道法的本質。
那是奇詭邪異的底色在漸漸地若冰雪融化了去,那是獸相的畸變在重新整合著重演人身道軀,那是在血華真髓本質的神韻衝刷之下,肉身巍然不動的本相顯照之中,雷霆劫氣的漸漸消弭。
萬家生佛。
原地裡,楚維陽遂也罕有的感慨著挑了挑眉頭。
倘若真個能夠有新世在這九天十地的時代後延續,倘若往後能夠有佛法大興,大抵因果與運數的定鼎,不在老禪師的成敗與否,而在於今日月華光王佛的所作所為。
“大和尚,汝才是真慈悲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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