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裡,彌漫著幽深而寒冷的氣息,恍如冷氣把光也阻隔了似的,格雷緊裹住身體,朦朧地眨著眼睛,使勁地掙紮著腦袋令他漸漸淩亂的思緒喚回,然後疲憊地長長歎了氣。
四周都非常潮濕,到處是滴水的聲響,昏暗的光線看不清任何東西,讓人作嘔的,簡陋的牆角與地縫布滿了塵埃,幾根茅草耷拉著,也不時有從外麵傳來一道道其他人走動的聲音在不斷回響。
格雷微微挪動著身子,僵硬的四肢微微搖晃,鐵鏈勒緊著脖頸,格雷的瞳孔微微收縮著,用一種愁慘的神色望著上方的鐵板,並且遍布仿佛要坍塌般的裂縫,還透著點點的明光,然而過了不久,夜幕漸漸降臨,月亮被陰雲遮蓋,就連那僅剩的微光也沒有了。
“動……動不了!!”格雷她痛苦地歪著頭,苦楚的痙攣掠過她的嘴旁,那兩道皺紋顫動著,像兩絲苦澀的表情,如同陷入絕望一樣,他的瞳孔像是沒有了絲毫焦距,一片渾濁不清。
他的思維在逐漸喪失,心臟仿佛痙攣般抽噎了起來,不顧一切地竭力咬著嘴唇,當血液順著嘴角溢下,格雷雙眼迷離的喘息著,發出沒有人聽得懂的聲音。
“艾……艾伊娜……!!”
華麗的殿堂上,弗利德她臉色陰鬱地隆起了眉心,然後抬頭望著麵前坐在高大王座上的阿斯特拉浮士德王“國王陛下,這樣真的好嗎將好不容易選拔出的勇者關進監獄,即使他一意孤行,大可派遣幾名騎士護送他也順帶討伐那隻襲擊了王都的惡魔,等他見識過一切也不遲……”
“不,如果真的按你所說的,那他也可能一蹶不振!”浮士德王眼神凝重地看著幾十米外,依然如凝固地豎立插於地麵上上的光明劍萊瓦汀,不由得歎了聲氣“身為能夠拔起柄傳說之劍的勇者,終有一天會成為這個國家真正的助力,絕不能有任何閃失,所以……不能輕易放他離開!!”
弗利德憂慮地咬了咬牙“不止是這樣,我甚至可以看得出來,他說的那個人對他相當重要,為了那個人他也有可能會自尋短見,您這樣僅僅將他關進監獄並不是長久的考慮!”
“你說得也有些道理,但是如果他還堅持著沒有意義的事情的話,就必須令他死心,等他看清楚一切,明白了自己肩負的使命,這些小小的犧牲也算不了什麼,而且,格雷阿索姆……”
浮士德王眼中忽然劃過一抹流光,緊緊地看著眼前的弗利德“阿索姆……他會不會是他的兒子”
弗利德急忙點頭“他要真是他的兒子,仔細想想的話,他能夠拔出黃金劍也在情理之中!”
緊接著,兩人紛紛看向那柄緊插在花崗岩地板上散發聖潔光芒的長劍,自從格雷將他從英雄石像上拔起後,它似乎改變了一開始的姿態,而劍柄處浮現著以古老文字銘刻的它的真名:ψo(萊瓦汀)。
自從格雷將它插在地板後就好像設下了封印似的,它不斷發出肉眼看不見的細微波動,彆說要將他舉起來,任何人僅僅靠近他三步之內,就會被一股極為蠻橫的原力給彈開。
浮士德王輕輕歎息道“這把劍果然還是隻能由他使用,他是確真無疑的,無法替代的……勇者!”
“那麼……浮士德王陛下……容我先行告退!”
白發長須的浮士德王目光沉重地點了頭,準許弗利德離開。
於是,弗利德恭敬地鞠了躬,趕緊退出了宮殿,來到王宮的外庭。
“說起來,亞瑟的行為也有些古怪,雖然近幾年在前線的討伐任務中犧牲了不少同伴,他的情緒有些失控的,但是從昨天開始,他的心思明顯專注於其他地方,難不成他……!”
弗利德神色憂愁地用手托住下巴,然後胡亂地抓了抓手,於是複雜的思想來到了他的腦子裡。
“算了,回頭再去詢問他吧,希望不要影響接下來的任務,很快,就會舉行一場大規模的討伐!”
“討伐啊……”弗利德眯細了眼睛,忽然再次回想起七年前直麵向路西法的經曆,緊接著,一種負罪的心情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慚愧、內疚與痛苦煎熬著,像海潮般地衝擊著身體,雖然他想要將它遺忘,但卻老是想著、要是從自己的胸膛裡把那顆越來越沉重。
弗利德仰起頭來,張開手伸向懸掛於高空的紅色彎月“真是駭人聽聞呢,無法去吐露真相,那個令人絕望的事實,災難……終有一天會將我們……!!”
弗利德麵無表情地咬著嘴唇,最後像什麼也沒發生地繃緊了臉龐。
他沉默地站在原地,夜晚的宮廷極為黑暗,幽森與死寂籠罩下後花庭中,在耳邊總是能聽到各種古怪的蟲鳴以及它撲騰翅膀地那種令人窒息的聲音,它就像是催命的死亡音符。
“你是……弗利德團長!”這時,少女的聲音忽然從身邊傳來。
弗利德微微望去,隻見一名藍發的美麗少女出現在身前,他身穿著華麗的蔚藍色長裙,裹緊的腰帶上銘刻著他身為王族的身份,他手裡提著竹簍,裡麵裝滿了熱騰騰的茶點和食物。
“您是……安娜公主,這麼晚了……您這是”
安娜臉龐羞澀望了望遠處的方向“我去給他送點吃的喝的啦,本來還不抱任何期望的,父王竟然這樣草率決定我的婚事,但是昨天看到他那副嚴肅認真的模樣真的好帥,所以……你不要給父王說啦!”
“這樣也好!”弗利德點了點頭“你們去吧,我不會報告陛下的,如果他能夠早日死心,終結他那不切實際的心願的話那對誰來說都是一件好事,昨天他看您的眼神也很奇怪,是一開始就見過了嗎”
“啊啊~差不多啦!”安娜慌張地應了一聲,然後一臉害羞地跑了出去。
趕到王宮的監獄前,兩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手持兵械身軀挺拔地豎立在門前,帶給人很強的壓迫感,但是安娜卻是有備而來,殷勤地賄賂了守門士兵很多金幣當作封口費,他們自然不敢得罪公主,連忙答應,然後安娜又從竹簍裡掏出一柄非常烈的燒酒將他們支走,她大搖大擺地走進了監獄,
“呀呃……真是臟死了!”安娜抱怨地走完潮濕的水泥地,幽暗的通道裡傳來陣陣冷意,無視了四周的囚犯對她傳來的無禮地叫喊,她下意識地一隻手緊緊捏成了拳頭“明天就把你們全部改判成死刑!”
走到通道了儘頭,關押著格雷的鐵牢門前,是個單人牢房,這裡和其他牢房區彆很大,因為格雷身為勇者的關係,並沒有把格雷當成真正的囚徒看待,牢門的隔板前擺滿了依舊冒著熱氣的美味食物,但似乎完全沒有動過,幾隻蒼蠅在旁邊飛來飛去。
格雷根本沒有看見人來,他側著身子躺在地上,斜著眼睛看向牆壁上唯一的窗戶。
他裸露的左手臂上浮現著散發白光的紋路。
“喂,格雷阿索姆!!”安娜興奮地喊著他的名字,然後將封閉的牢門打開,走到他身邊“本來是想來這兒看你過得怎麼樣,給你送點吃的……但是,看來是不需要了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