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香君回到工棚,躺在床上難以入眠。
她不停地琢磨:趙光明究竟為何事焦慮,以至於到了睡不著覺的地步?如果自己能幫到他,那她絕對會義無反顧地伸出援手。
隻是,趙光明從來不會對她傾訴心事。或許在他眼中,自己隻是個需要照顧和保護的小妹妹罷了。可她並不想做他的妹妹,她心底渴望更多。
回想與趙光明初次相遇的情景,範香君總感歎是上天垂憐。冥冥之中,命運自有它的巧妙安排。
去年年底,她和姐姐範紅梅辭去玩具廠的工作,計劃先回家過年,來年再換個好點的工作。
出廠那天是臘月二十,正值一票難求的春運高峰期。好在她們提前通過廠裡購買好了火車票,所以無需太多擔憂。
姐妹倆背著行李來到了火車站。眼前那摩肩接踵的景象,那密密麻麻如潮水般湧動的人群,著實讓她們大吃了一驚。生平頭一回,親眼目睹這麼讓人震憾的場麵!
由於是上車時間晚上九點,時間還早。她們穿過廣場上擁擠的人群,找了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坐下來,等待進入候車室。
正是這個隨意的決定,成為了她們噩夢的開始。
夜幕降臨,廣場上暗了下來。遊手好閒的社會青年逐漸增多,他們穿梭在人群中,尋找容易下手的目標。在夜幕的掩護下,他們的行動越發肆無忌憚。
很快,她們兩個就被盯上了。儘管周圍還有其他旅客,但這些人無所顧忌,公然將兩人團團圍住。
有人迅速奪走了她們的行李,另一些人挾製住她們,粗暴地在她們身上搜索,搶走了所有的錢財,連藏在內衣裡的錢都沒放過。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兩人嚇得渾身發抖,驚恐萬分,根本無力反抗。那種深深的無助感和恥辱感,令她們永生難忘。
轉眼之間,她們就變得一無所有、身無分文,回家的路被徹底阻斷了,因為既沒錢買車票,也無票可買。
她們去哀求其他人的幫助,有的人裝聾作啞,有的人用戒備的眼神看著她們,這深深地刺痛了她們那涉世未深的心,感受到世態的炎涼。
在廣場上度過了無助又難熬的一夜後,饑餓迫使她們不得不走上街頭,放下尊嚴去乞討。同樣的,迎接她們的是冷漠的目光和無情的嘲弄,人們誤會她們是職業騙子,紛紛避而遠之。
有個中年婦女帶著憐憫的眼神,給了她們一袋麵包,兩人感激涕零,以為遇到了救星。中年婦女卻急匆匆地走開了,像是生怕被她們纏住一般。
她們想去找份工作,不在乎工資多少,隻要能填飽肚子就行。可是,沒有身份證,沒有人敢收留。
她們已經走投無路,還時刻提心吊膽。不但要提防街上的流氓混混,還要避開時常巡邏的治安隊,怕被當成流浪人員抓進收容所。據說那是一個非常恐怖的地方。
也許是驚嚇和恐懼,再加上兩天的風餐露宿,範香君生病了。她發起了高燒,渾身酸痛無力,呼吸都有些困難。
但她們沒有錢,求醫無門,姐姐範紅梅六神無主,抱著她失聲痛哭。
為了安撫姐姐的情緒,範香君憑著意誌力苦苦硬撐。拖著沉重如鉛的雙腿,艱難地行走在路上,希望碰到好心人慷慨解囊,幫她們渡過難關。
然而,現實卻很殘酷。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每一個擦肩而過的行人,都是那麼匆忙和漠然,沒人願意停下腳步來關心這對陷入絕境中的女子。
那一刻,範香君感到了深深的絕望,難道她要命絕於此?
姐妹倆商量了一下,決定遠離這充滿危險的火車站,去附近的村莊求助。正是這個決定,讓她們有了生路。
前往村莊的路上,她們經過一處正在施工的工地。忽然,兩人聽到了一陣熟悉的鄉音——趙光明正在安排大家的工作。
親切的鄉音猶如一道溫暖的陽光,直直照進了範香君那顆千瘡百孔的心。
她淚眼朦朧地望向趙光明,他那挺拔的身材、英俊的麵容,給她一種莫名的安全感,讓她無條件信任他。
此刻,範香君直覺趙光明就是那根最後的救命稻草。於是,她不顧一切地快步走向趙光明,聲淚俱下地哭訴自己的遭遇,請求他的幫幫。
範香君的直覺沒出錯。當趙光明聽完她的遭遇後,頓生憐憫,毫不猶豫地答應收留她們,將兩人安頓在工地上。
接著,趙光明帶著範香君前往附近的診所就醫,打針輸液,終於把病情控製住了。他又四處打聽能否買到返鄉的火車票,一心想要幫助她們順利歸家。
然而,此時正值年關,購票難度可想而知。即便是那些神通廣大的黃牛,此刻手中也無票可賣。
麵對如此局麵,趙光明再次慷慨解囊,拿出五百元給姐妹倆,讓她們購置一些必要的衣物和日常用品,暫時在工地上安頓下來,等待過年之後再做打算。
趙光明這一係列善舉,對於身處困境中的範香君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她確信,趙光明就是上天派來拯救她於水火之中的救星,是她這輩子最大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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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地上的眾人得知姐妹倆的悲慘遭遇後,都對她們心生同情,力所能及地給予她們關懷與照顧。這份來自同鄉的濃濃情誼,讓兩顆備受驚嚇的心靈,得到了溫暖的慰藉。
為了回報大家的關愛,範香君姐妹主動承擔起為大家做飯的工作,還幫忙洗衣服。因為隻有通過種方式,她們的內心才能獲得一些安寧。
不過,趙光明卻覺得委屈了她們。他召集眾人商議,說不能讓兩位姑娘白辛苦,提議每人每天拿出一塊錢來當作兩人的辛苦費,這個提議贏得了所有人的讚同。
就這樣,姐妹二人每天有了十多塊錢的收入,雖然不多,但更大的意義在於對她們的尊重。她們心中更加感激,待眾人禮貌友善,做事兢兢業業,很快就和工程隊相處得十分融洽。
新的一年拉開了帷幕,姐妹倆心中的想法卻產生了變化。
之前,她們最大的心願是趕回家與親人團聚。如今年關已過,打工的人們又紛紛返回城市。若此時回老家,似乎已失去了原有的意義。更何況,她們若是背負著債務回去,實在是太過丟人了。
姐妹倆決定,不如再乾一年,先把欠的債還清,再攢夠一定數目之後才風風光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