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袋廠的車間裡,各種機器聲音此起彼伏,一片忙碌景象。
趙光明跟在劉超身後,巡視各組生產的情況。他修長挺拔的身材,把普通工衣穿出了時髦感;輪廓分明的英俊臉龐,眉宇間透露著英氣,引來了無數女孩傾慕的目光。
他的突然出現,也讓範香君魂不守舍,目光總不受控製地跟隨趙光明的身影移動,無法認真工作。
本來範香君已決定接受現實,不再對趙光明抱任何幻想,強忍著思念不去聯係他,誓要將他的身影從心底一點一點抹去。
然而,在見到趙光明的那一刻,她的心中又激起了萬丈波瀾,所有的努力都化為烏有。他的聲音依然令她心動,他的笑容仍舊讓她著迷。壓抑的情感瞬間衝開了理智的禁錮,咆哮著將她的神魂淹沒。
直到趙光明和劉超離開了車間,她才悵然若失地回過神來,發現車出的線路歪歪扭扭,不得不趕緊返工,思緒卻仍在心中翻騰。
她感覺實在無法靜心工作,乾脆起身走向隔壁組範紅梅的工位,期望能平複那顆澎湃的心。
範香君來到範紅梅旁邊,在貨框上坐下,沉默地看著她工作。
範紅梅側頭看了妹妹一眼,見她秀美的眉毛微微蹙起,就關切地問道:“有什麼事嗎?”
範香君抿了一下嘴,說道:“趙哥也進廠來了,你看到了嗎?”
範紅梅心中了然,勾唇一笑:“看到了,怎麼啦?”
範香君垂下眼眸,喃喃自語道:“他怎麼會來這廠裡上班呢?”
範紅梅手上略作停頓,猜測道:“可能他一時半會兒沒找到工作,就進廠來乾一段時間,我估計,他肯定乾不了多久。”
“為啥?”範香君不解地看著她。
範紅梅剪斷了線頭,解釋道:“這還想不明白?他是乾工程的,怎麼會心甘情願打工呢?就算乾部工資高一些,也不如乾工程呀。”
範香君低下頭沒有答話,表情複雜,似喜還憂。
範紅梅瞥了她一眼,說道:“香君,你難道還沒放下他?彆在一棵樹上吊死了,天涯何處無芳草!”
範香君低垂的睫毛一陣顫動,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範紅梅見她不吭聲,接著說:“我知道你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他為他女朋友放棄那麼多,說明他女朋友比什麼都重要。”
範香君心裡一陣煩躁。來這裡本想平複心情,誰料短短幾句話後,心情更鬱悶了。
她正打算起身離開,這時阿珍那刺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喂!你怎麼在這裡摸魚?還不回去乾活!”
聽見阿珍當眾說她摸魚,範香君心中升起了一陣惱意。她一向工作勤懇,從來沒人說過她偷懶,這也太傷自尊了!
換在平時,她就忍氣吞聲立即回工位了,可現在她心情不好,突然不想忍耐了。
她索性又坐了回去,不滿地說:“誰摸魚了?這工作又不是計時的,我說兩句話就回去,你催什麼!”
阿珍沒料到她會爭辯,不禁挑高了眉毛,一臉訝異。
在這間廠裡,連廠長都要對自己禮讓三分,一個打工妹竟敢回嘴,她算個什麼東西!
對了,她就是趙光明的老鄉。趙光明前腳剛一進廠,她態度就開始囂張了,是覺得有人給她撐腰壯膽了嗎?
早上趙光明讓自己很沒麵子,現在他老鄉又要想滅她威風,難道這幾個外地人想拉幫結派,在廠裡稱王稱霸?那她豈能容忍!
想到這裡,阿珍麵色一沉,兩眼一瞪,大聲訓斥道:“上班就上班,東遊西逛的像什麼話?你以為是逛菜市場呢?想乾就認真乾,不想乾就馬上走人!”
頓時周圍工人的目光齊齊聚了過來,落在範香君身上,各種含義都有,讓範香君尷尬無比。
她漲紅著臉,辯駁道:“我什麼時候說過不想乾了?”
一旁的範紅梅推了妹妹一下,小聲勸說道:“香君彆說了,回工位去吧。”
範香君卻執拗地坐著不動,就不願遂了阿珍的意。
這樣的態度更加刺激到了阿珍的神經,這不就是公開挑戰她的權威嗎?
阿珍柳眉倒豎,威脅道:“你是真不想乾了?我馬上通知廠裡……”
當趙光明再次踏進車間時,遠遠看到阿珍正單手叉腰,對著範香君大聲嗬斥。
他不禁皺起了眉頭,難道說阿珍見沒有壓製住自己,就把矛頭對準了他的老鄉?
他趕緊加快腳步走過去,聽見阿珍正在教訓範香君:“……你既然不服從管理,那就給我馬上出廠!”
範香君似乎被這句話激怒了,反駁道:“那把工資發給我啊!”
阿珍冷笑一聲,嘲諷道:“才乾幾天就想拿工資,廠是你家開的嗎?”
範香君啞口無言,一張俏臉憋得通紅。落在趙光明眼中,是那樣委屈無助,讓人憐憫。
趙光明快步走到阿珍麵前,俊臉上表情無比嚴肅,問道:“林主管,怎麼回事?”
範香君轉頭見到趙光明到來,低聲叫了一聲“趙哥”,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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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珍見趙光明來勢洶洶,略作沉吟,就似笑非笑問道:“趙組長這麼緊張,她是你什麼人啊?”
趙光明表情凝重,回答道:“她是我老鄉,也是廠裡的員工,請問她犯了什麼錯,值得林主管這樣大發雷霆?”
“原來是老鄉啊,我說呢,”阿珍瞥了一眼範香君,語帶譏諷道:“你老鄉上班時摸魚,我說了她一句,她就說不想乾了,真當自己是金枝玉葉,說不得啊!”
“你胡說!明明是你說讓我出廠!”範香君突然站起身大聲反駁道。
有趙光明在身邊,她感覺自己一下子有了底氣,有了依傍,仿佛回到了工地上。
範紅梅嚇了一跳,趕緊扯了扯妹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硬碰硬。她們好不容易得來的工作機會,彆被幾句話給吵沒了。
阿珍見範香君公然頂撞她,十分惱怒。車間裡還沒有人敢用這種態度對她說話,今天不把她的氣勢壓下去,讓她以後如何服眾?
她兩手往胸前一抄,歪斜著眼睛看著範香君,冷笑道:“我就說了,你能把我怎麼樣?”
範香君憋著一口氣,胸口快速起伏,卻不知道該怎樣回懟,因為她的確不能把她怎麼樣啊!
趙光明在一旁聽明白了,果然沒猜錯,就是阿珍仗勢欺負新人,這也是許多工廠裡慣有的風氣。
他怎能任由阿珍橫行霸道,欺負範香君姐妹?她們是他介紹進廠來的,得對她們負責。
趙光明看向阿珍,義正言辭地說:“林主管,她是為廠裡創造效益的員工,你怎麼能隨隨便便趕人走呢?如果大家都趕走了,誰來給廠裡乾活?莫非林主管其實是想讓手袋廠早點倒閉?”
阿珍見趙光明一開口就給她扣一頂大帽子,想要爭辯,卻想起早上見識過趙光明的口才,跟他辯論自己占不到半點便宜,隻怕到時被反咬一口,讓劉超有機會告黑狀。
她心中瞬間轉過無數個念頭,最後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趙組長,你最好管教一下你老鄉,彆讓她上班時到處閒逛,影響生產進度,這次我可以不計較,下不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