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都某部隊大院門口
“小鬆,你著什麼急?你在屋裡等,大哥又不挑你!你從小就被大哥寵著,大事都是大哥扛的!”溫紫清老太太不滿的說。
“是誰剛才又給我帶帽子又給我係圍巾的,生怕我不下來接大哥似的!姐,你給評評理!”張延年把這個問題踢給了張延莉!
“誰讓你走樓梯下來的?你自己比誰跑的都快!從二樓樓梯直接箭步如飛下來的,連電梯都沒等!你跑我們前頭乾什麼?現在還不是要跟我們一起等大哥!叫你為老不安生,你把你的警衛員都嚇著了!你看人家小夥子臉色還白著呢!”張延莉嘴上訓斥自己的弟弟,心裡卻也無比激動和著急,不知自己的大哥現在變成了什麼模樣?那個自己心裡惦記了十多年的驚才絕豔的男子變成了什麼模樣?什麼模樣,也是自己敬重的大哥!能變成什麼模樣?
輕裘白馬目清朗
飛身躍下張府旁
小女身後怯怯隨
少年昂首在書房
……
勸叔信守一諾重
此女浮萍已無倚
花落張家一隅安
垂首望叔定成全
……
此時張延莉腦中浮現出第一次見到鄭馳大哥的情景他披星戴月的騎馬載著十歲的弟妹溫紫清趕了半夜的路,大清早的來到張府門前,著急的就想往裡闖,門房看守不讓大哥帶著饑寒交迫、被驚嚇的、快站不住的小溫紫清進府,說通傳了才讓進張府。
自己那時想偷跑出去跟好友玩,來門房踩點探路,兩個門房一個在門裡,一個在門外正打掃秋風吹掉的黃葉……
大哥騎馬載著小溫紫清,迎著晚秋的更深露重由遠處騎馬疾馳而來。大哥身穿白色長衫外罩白色織錦竹紋的白色立領短卦,短卦立領外沿是一圈短皮毛……
大哥飛身躍下白馬,把披著天青色男士披風的小溫紫清,小心翼翼的從馬背上抱下來放在地上。小溫紫清雙手緊抱著以她的身高穿不起來的那半截披風,怯怯的跟在大哥身後,大大的披風帽子遮住了小溫紫清半張漂亮的小臉,她的臉色蒼白至極……
大哥的黑色短發和白色短卦立領上的白短毛邊都是濕的,大哥絕美白皙、剛毅的臉上還有一塊紅褐色的乾涸血漬,大哥好看的手背上還在往外滲血,大哥的白色單長衫下擺也有快乾涸的深紅色血漬……
大哥眼神銳利的捕捉到了站在門裡偷看他和那個小溫紫清的自己。自己一刹那很慌,不知如何是好。
“張家姑娘,是吧!我是鄭馳!快讓我進府,此時街上人少。你看我適合等通傳嗎?”大哥立刻暗示趁著街上人少趕快讓他進府,彆引來人圍觀。
“張福叔,牽馬進院,快!大哥,跟我進來!”自己快速說完話的同時利落的抱起此時已經在大哥身後快站不穩的小溫紫清,率先又轉身進了張府……
蕭瑟寒秋故國舊
萬樹黃金皆落儘
蜿蜒斜街馬蹄疾
輕裘白馬踏塵起
……
翩翩兒郎麵色疑
訴說小女等不起
饑寒驚恐欲生疾
望進府去從長計
……
張延莉想完當年的往事,一霎那百感交集,焦急的在門口踱來踱去張望汽車將來的方向……
她根本沒聽清張延年的警衛員小劉說了些什麼……
“張姨,我沒事。首長高興就好!”警衛員小劉擦了下額上的汗,腹誹領導這腿腳年輕時肯定也是好樣的!自己這是太安逸了嘛!不行,早上得多跟大院裡的兄弟們多練練看家的本事,可不能偷懶了。
……
溫紫清老太太此時心裡撲通撲通的跳,一如小時候那年那晚坐在大哥的馬背上那樣,又慌又怕又冷又餓,耳旁是呼呼的夜風聲,腳下是噠噠噠疾馳的馬蹄聲,身後是大哥溫暖的懷抱。大哥的懷抱是溫暖,但是大哥的身體卻是冰寒露重的,大哥穿的其實都是單衣,最暖和的厚披風給自己穿上了。
那年那時幸好有大哥在敵人手裡救出了自己。大哥與十幾個敵人近身肉搏,也受了一點輕傷。大哥打死那十幾個敵人後,快速從馬背上拿下那件天青色男士厚披風給自己披上,還細心的把披風上的帽子給自己掖了掖,生怕自己看不見路。其實自己在被大哥抱上馬背的時候,小小的自己就知道自己可以活了。不會像父母和奶娘、還有小韻兒姐姐、大梧桐哥哥和溫爺爺、劉奶奶那樣死去了。
那年那個近冬的深秋寒夜,幸好大哥那件天青色的大披風暖和,給了她一世繁華和幸福……
大哥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大哥!
大哥把自己交給了延莉姐姐,延莉姐姐沒有母親,小鬆哥有些不認識自己了,怯怯的不太敢跟自己說話。
大哥跟公爹在書房說了幾個小時的話,延莉姐姐帶著自己和小鬆吃了飯,那暖暖的加了紅糖的大米粥太甜了,像延莉姐姐的笑一樣甜……
大哥在當天傍晚牽著那匹把自己和大哥駝來的白馬走出了張府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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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哭了……
大哥本來想快點飛身上馬離開張家的,但是他回頭看了自己一眼,溫聲說紫清,你要聽延莉姐姐的話,跟小鬆一起好好讀書,快點長大。”
“延莉,紫清和延年都拜托你了!”延莉姐姐也哭了,她說“大哥放心,隻要我活著他們就都會好好的!請大哥放心上戰場吧!鄭家大伯我會留意、繼續尋找的,請大哥放心!我爸會對小鬆和紫清好的,請大哥放心!”“如果條件允許,我也會去找大哥的。山河飄搖,人人有責!江湖風雨多,大哥多保重!”
這時公爹也從前院趕來了,說“鄭馳,你要回不來了,紫清我可不一定會善待!我張家也就隻有我隻娶了一位夫人!現在她沒有了家世,到時候我讓她做小妾。”
“原來張叔父是這麼幽默的人,是小侄有眼無珠看錯了!延年和紫清都倚仗張叔父了!小侄拜彆張叔父。”大哥說完給公爹磕了個頭。他來不及拍打帶血漬的白色衣擺上的灰塵就飛身上馬了!
在馬即將飛馳出去的那一刹那,大哥沒回頭,隻說了一句“張延年你好好讀書,照顧好你爸、你姐和你媳婦。我走了!”
小鬆哭著追大哥的馬,被公爹抱了回來。小鬆的嘴裡一直在喊“大哥,你帶我去找父親吧!他說好了要來看我的!你什麼時候來接我,你什麼時候回來……”
……
須臾,自己大哭起來,延莉姐姐問自己怎麼了?自己說“延莉姐姐,忘了給大哥披風了,大哥會冷的。半夜的風太涼了,穿著披風也可冷了……”
延莉姐姐的眼淚也立刻奪目而出,他說“傻瓜,大哥不會冷的。他不用騎馬趕那麼遠的路了……”延莉姐姐說完眼淚掉個不停……
因為誰也不知道大哥還要騎馬趕多遠的路!或許大哥真的一會兒就找到了落腳的地方,也或許大哥還要趕比送自己來張家時更遠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