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張孝純找到張叔夜，把事情來龍去脈說一遍，也直言這事應該是楊元奇在折騰，或許想他早點離開了。
張叔夜說：“楊元奇再跋扈也不會這麼點時間等不得，他父親應該已經北上赴任。”
張孝純道：“我想不到其他理由，這段時日我也不過是等楊興武到來而已。”
似乎隻有這個最合理，張叔夜想了想轉開話題說：“張大人進士登科一躍入龍門，不知道如何看待將門？”
張孝純也不隱瞞：“實為朝廷鷹犬，他們本質是傷人的。所以得有人教導約束。”
張叔夜笑道：“我世代書香，卻在西北掙軍功。鷹犬之說不能說錯，那隻是他們的職責，他們的本質是人。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文臣天然有通天之途，將門卻得沙場掙命。他們最相信的不是朝廷，而是一起浴血的戰友，以命相合結為群體。所以朝廷要限製這些群體過大。”
張孝純說：“我們這些人不就該如此？”
張叔夜道：“對，是我們這些人，是群體，不是你和我個人。我們立身士大夫，作為一個群體內我們各有職責。你說將門跋扈，那如果我們脫離個人職責做事，是否也能說另一種跋扈。”
張孝純皺眉：“我並無過界。”
張叔夜道：“大人，我不可能知曉你都做了什麼，不去評價你是否過界。如果真是他要趕你走，那就是他認為你過界了，或者說他後續要做什麼認為你會過界。那時候起衝突更難了。”
張孝純愕然。
張叔夜找到了點：“我相信你說的他想趕你走了，因為不管他後續做什麼，基本都是過界的，他現在並無差使，做什麼都能說是過界的。楊家軍是楊家的核心利益，他想做點什麼，而他認為你一定不會理解他。”這就是楊元奇的處境。
張孝純頻頻點頭：“那我更不能走了。”
張叔夜搖頭勸誡道：“張大人不必如此，你早走晚走，他一定都會做的。你在還可能讓他做得難過界，你現在走了，他做什麼過界朝廷都會清楚。”
張孝純疑惑的看著張叔夜：“張大人真的如此想的？”
張叔夜肯定的答：“的確如此。因為關於定邊，朝廷其實已經給出答案。至於定邊之外，朝堂中樞的人看得比你我更多。”
張孝純明白過來，當朝廷給楊興武這個任職，本身就是說明定邊是可以給的，這個過程本就在大家目前默認的規則內。
張叔夜說出了最後的答案：“定邊現在要是把清風明月寨的人全算上，橫山族人可能還多過漢人，中樞或許認為，楊興武回來，倒更能平衡漢人和橫山族人的關係。鹽州戰事後，定邊會有一段穩定期，不能等橫山族人全擠進來，後麵的漢人再來搬遷吧。”
張孝純黯然，他得離開了！
定邊州衙。
張孝純和張叔夜發布公告，派人送完定邊周邊個州府。整個定邊參照明月寨，暫緩一年商業稅的收取，厘定定邊現有土地，對開荒新地免征五年糧稅……這些舉措對羈縻寨沒太大影響，他們本就如此，對定邊城卻是一個大利好，這也會吸引周邊漢族窮困人家來這裡尋找機會。
……
張孝純離開定邊，楊元奇在明月寨和李格非、薑唐佐一起相送，張孝純最後的舉動不管意圖如何，對定邊都是一筆饋贈。
……
李家。
李格非、王氏和楊元奇、李清照坐在大廳。
李格非指著楊元奇怒問：“定邊這場事你做的？”
楊元奇老老實實回：“張孝純大人不離開，我想調整一下軍製都不行，說不得隻能如此。”
李格非罵道：“張孝純是為忠臣，你什麼時候開始隻顧自家利益。他要是不走，怕是你就一套一套的吧。”
李清照趕緊說道：“老爹，張大人那時候也沒發這個公告啊。”
李格非說：“和公告無關，所謂將門跋扈，這就是！還是你想做個叛將？”
楊元奇一臉無辜：“李叔，你這話可就過份了啊。忠臣叛將，哪能這麼分辨。再說，今日的忠臣也可能是明日的奸相，今日的叛將也可能是明日的救世帥才，今日的清照也可能是明日楊夫人，今日的李叔也可能是明日的老丈人，今日的……”
王氏噗嗤笑出聲來：“好了好了，你們翁婿有事好好說事。”
李清照更是笑得打跌。
李格非被楊元奇這一打岔也繃不住臉：“你這麼著急？”這就是個抓不住的猴子。
楊元奇回：“原本也不急，就是煩他。現在卻是急了，公告一出，定邊就不能一直是個軍城。我得想辦法把防禦往前推了。”
李格非一時對不上這話，這還真是個問題，沒有安全穩定的定邊再多公告也沒用。李格非歎氣，楊元奇要調整定邊軍已是僭越，這才是他趕走張孝純的原因吧。
李格非擺手：“反正楊興武大人也要來定邊，讓他來管你吧。你有什麼事趕緊回定邊就是。”
李清照跳起來：“不行！吃了晚飯再說。”吃了晚飯她可就不讓他走了。
王氏這時候顧著女兒了，她都還沒身孕呢。也說道：“晚間就在家裡吃飯吧，一會李迒他們幾個也回來了。”他們去月寨學堂上課未歸。
李格非無奈點頭。
……
夜裡，李清照的閨房。
李清照嘻嘻的說：“你哪來這麼多的今日明日……我老爹都差點忍不住笑出來。”
楊元奇嗬嗬的回：“你老爹我又得罪不起，不想辦法糊弄過去先，我怎麼辦？”
李清照答：“你也知道糊弄我老爹啊，你可不準糊弄我。還得罪不起，誰都得罪不起你才是。嘻嘻……今日漂亮的清照妹妹，明日挺著大肚子的楊夫人。”
這話出自李清照的口，真是上好的春藥。楊元奇不管了，這不就算有孕，她生孩子也二十歲了不？早點就早點！關於女色，楊元奇從來沒半點道行！李清照後悔自己說話太勾人，還是幸福的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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