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元奇沒一擼到底還真得感激一個人，茅山掌教劉混康。劉混康不管政事，隻是在和趙佶的交談中提到，這幾天他和清風寨神霄派林靈素在印證道法，楊家有本道德經和先行版本不同，他受惠不少，和楊元奇有些交情。
上清宮。
楊元奇攜李清照前來上香，有林靈素這個道長在，他們夫婦二人過來不算突兀。林靈素這兩天住在上清宮，很大程度是因著劉混康出麵幫楊元奇轉圜的緣故，這也是她給自己心安留在這裡的解釋。
劉混康不僅在趙佶麵前提及楊元奇和茅山派的淵源，還遣人在朱勔那邊也說了幾句話，省得朱勔以為兩個人剛剛平息爭執又起波折。劉混康和朱勔並不熟悉，但朱勔的父親朱衝當年起家，得益於茅山派劉混康的一個弟子，算是朱家的恩主。
林靈素陪著楊元奇和李清照認真拜過三清道祖，引著他們去後院。
林靈素說：“劉仙師去排演道教大典，你們過來也不問一句？”
李清照嘖嘖道：“他可是擔心你來看你的，劉仙師不在就不在唄。”
楊元奇對她的擔憂溢於言表，楊元奇和她一起從祈福觀來到這裡，她一個人留下，楊元奇擔心紅塵關係她處理不好。她和劉混康之間關係不難理清，但錯失的幾十年身在局中人的林靈素自己都搞不明白當如何自處，他們也沒那麼多時間來緩解這段缺失。
楊元奇問：“這幾天你們都在做什麼？”
林靈素苦笑：“就是上午一起喝喝茶，劉仙師很想知道我師父的一些詳細過往。”
楊元奇愕然：“你師父？你的呢？”
林靈素：“我的？道士的日子如何我就是如何，並無不同。現在想想要是真有差彆，師父對我更為嚴厲也更為縱容。”嚴厲和縱容是個對立的詞語，在這裡並不突兀，她師父對林靈素可能要求更多，但一定容不得有人欺負到她。這本來就很矛盾。
李清照道：“這可得有人唱白臉有人唱紅臉才行哩。”李清照不清楚劉混康和林靈素的關係，對這句話卻有點體會，她在李家的處境就很類似，不過那是一個家庭整體對她的態度。李格非管教非常嚴格，王氏這個繼母卻更為縱容。
林靈素愣了會神，她師父真的承擔了不同的角色，隻有過去了回頭看才能察覺她師父的不同。
楊元奇內心嘀咕，劉混康問林靈素她師父的過往，更多不為她師父，她師父已經故去一切都已煙消雲散，劉混康更想聽的是林靈素的過往才對。
林靈素說道：“我在上清宮也借住有幾天，有點想回祈福觀。這裡怎麼都不習慣。”這幾天她過得並不愜意，她和劉混康多有碰麵，卻有種詞不達意的錯覺感，她不喜歡這種生活方式。
楊元奇想了想說道：“好！我們等劉仙師回來和他交代一下。”哪怕時間再短，他們這對奇怪的父女關係還是要保持一定的距離。這是他們三十多年各自的生活。當林靈素在這裡獨自借住幾天，一切都已原諒，不能奢望能改善什麼！
林靈素皺了皺眉：“他回來應該很晚，還要進宮一趟。”
李清照接口說：“乾脆我們也彆在上清宮飲茶，一起開封逛逛，回頭再過來？”這幾天在開封楊家小院子和楊元奇住著沒出去過，她早已憋氣。
楊元奇應道“好！”
……
楊元奇、李清照和林靈素三個人走在開封街道，漫無目的。閒逛就是如此，楊元奇感覺要斷腿，李清照和林靈素卻是興趣盎然，隻是一個翩翩美女和一個道士的組合，怎麼都有點讓人側目。
路過雲夢樓，楊元奇不忍了：“進去喝杯茶吧。”
雲夢樓就是當年丁都賽掛籍的那個青樓，在這裡李師師首唱《明月幾時有》，李清照寫下《知否》。
還是原來二樓的房間，這還是白天，來消遣的人不多。
李清照巡視一圈沒好氣的說：“少了分雅致。”雲夢樓已沒了當年的高端，現在青樓最集中的地方在顔樓和天上人間那一片區域，那裡代表了開封風月的最高端。
楊元奇和林靈素說起這裡的那段往事，年少的李清照逼退的可是秦觀和周邦彥兩大文豪。
林靈素說：“還是清照妹妹得天地才氣哩。”
楊元奇吐槽：“那是我給他們留麵子，要是我出手，一個將門紈絝在文采上和他們爭鋒，那才丟他們的臉麵。”在女子麵前楊元奇吹噓自己很到位。
雲夢樓老鴇這時候進來：“這麼多年沒見，楊公子現在已是楊大人，可是害苦我們雲夢樓哩。”丁都賽的離開讓雲夢樓失去台柱子，要說他們還真是仇家。
楊元奇隻得回：“丁大家可不是因為我，那是找到良人了。”
老鴇道：“青樓人來人往這是必然，不就圖個新鮮。顔樓和雲良閣卻是改變了開封風月的經營方式。”這才是關鍵，顔樓對名下樂籍非常寬容，哪怕在開封也是如此，雲良閣這種類似後世經紀公司的方式又讓更多大家找到臨時棲身之所。開封乃至大宋風月這些年改變很大。尋歡作樂的恩客們不會過於在意這種改變，青樓經營者卻不得不被動跟隨，稍有不甚就會被淘汰。以前大宋風月最敬柳永，現在更流傳一個名字太原顔樓，更有甚者太原楊家李師師至今樂籍，這在風月圈都已是傳說。
楊元奇說：“老鴇也是藝伎大家出身，該懂姐妹的不易。”
老鴇歎道：“話是如此，也知當如此，卻總是有點怨氣，不說也罷。當年李夫人李清照）在這裡做下知否，今日過來卻是有事相求，可否留下此詞墨寶。”
楊元奇愣神，李清照已是應下，這裡有她最美的回憶。
楊元奇苦笑，所謂墨寶可不僅僅是當年那段佳話。當李夫人親筆留下此詞，一定程度也就是楊家護此周全。隻是李清照既然已應下，那就是楊家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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