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蟲小技而已。”江小龍臉上帶著嘲諷的微笑,嘴唇幾乎不動地淡淡說道“貴寨不過是僥幸打贏了五千多不入流的雜牌官軍而已,想不到竟如此的膨脹和自大。”
“有本事你們去跟北洋海盜人乾一場啊!”
“你們捫心自問,不說二十萬大軍,便是來個五萬、八萬的北洋海盜軍隊,你們敢拍著胸脯說,憑著火藥,你們就可以跟他們叫板嗎?”
江小龍這言語和態度上的傲慢,分明就是瞧不起黑雲寨的這幾個人。這讓本來態度還算恭敬的趙貴忠和胡進財兩個人,不由自主地臉上就變了色了。
趙貴忠“啪!”地一拍桌子,憤然作色道“江大帥,我們敬你是個抗擊洋人的小英雄,所以對你還算客氣。但是你也不要太過囂張,還真特麼的要蹬鼻子上臉,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嗎!”
他聲音很大,氣勢很足,一頓怒吼震得齊元直的耳膜都有些生疼,拍在石桌上的手掌也是力道雄渾。一掌下去,石桌搖晃,桌麵上的灰塵便也騰騰而起,在透過涼亭上殘缺瓦片而透射進來的陽光中,恣意地到處慢慢飛舞著。
如此嚇人的氣勢,就連齊元直的臉上也不禁勃然變色,但是江小龍卻不為所動,甚至神情有些淡漠。
在趙貴忠拍著桌子怒吼的同時,胡進財也一副怒發衝冠的樣子。他左腳撤後半步,右手拉開架勢,就想要抽出他腰間的那把大砍刀來——之所以這麼大的動作,實在是因為那把刀太大而且太長了。
吳浩雄冷哼一聲。他早就等著要動手了,一看胡進財拔刀,他飛起一腳就踹了過去。
早在雙方見麵的時候,江小龍和吳浩雄就在不斷地暗暗打量著對方這三個人的行為舉止。
他們兩個都是格鬥的行家,不僅吳浩雄是受過專門訓練的,江小龍實際上前世也是專業特工,在格鬥方麵非常在行。不然的話也絕不會在一招之內,就將膀大腰圓的清樹灣村的村民趙大虎,給打得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隻不過他現在身材太小、力量也根本無法和會武功的成年人相比。
趙大虎是個外行,一個農夫蠻漢而已,江小龍出其不意地揍他還行。
但到了真刀真槍、生死攸關的場麵上的時候,那就不可能指望他有什麼過人的本領了。隻是他雖然不能上陣跟人生死相搏,但是眼光卻是非常獨到犀利而且還特彆的專業的。
江小龍和吳浩雄很快就同時發現,張寶慶這個人不會什麼武功,對他們來說這人並不是一個威脅。而趙貴忠和胡進財雖然土匪出身,但是從他們舉手投足的那些架勢,一看就知道,屬於絕對的野路子。
如果說平時和其他的土匪之間的打打殺殺,他們的功底或許還算不錯,反正大家多數也都是出來混的。但是如果碰到了真正的專業高手,他們的武功水平也就隻能讓人“嗬嗬”了。
就在趙貴忠大發脾氣猛拍桌子的同時,胡進財開始拔刀——這隻是一瞬間的事情,也許根本就不到零點幾秒——但是吳浩雄一瞥眼間就已經看明白了。
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僅僅是通過胡進財拔刀的動作,吳浩雄就已經知道了對方實戰水平的真正底蘊——業餘中上水準——於是他就非常不屑地飛起一腳——這一來是吳浩雄不屑於跟對方動刀子,二來是在這種場合下,的確是動腳比拔刀的速度要來得更快。
這一腳,紮紮實實地踹在了胡進財的胯骨上。
這個瘦竹竿猝不及防,登時彎了腰,然後就斜著向側後飛了出去。他在涼亭的階梯上落地並絆了一下,然後就結結實實地臉朝下滾摔進了涼亭外的草叢之中。
看見三當家飛了出去,怒不可遏的趙貴忠“嗖”地一下就拔出了自己腰間的短刃,左手便想伸過石桌來抓江小龍的衣服領子。
他想的很明白擒賊先擒王,抓住了這個可惡的江大帥——不過一個口出狂言的小屁孩兒而已,這根本不費事兒——那麼他吳浩雄就算再怎麼厲害,他也不可能囂張得起來了。
但是他都明白這個道理,江小龍怎麼會想不到呢?就在雙方交惡的這一瞬間,早有防備的江小龍還沒等對方伸手呢,他就已經從石凳上跳起身來,並跨過身後的石凳向後大退了一步,讓開了對方的一抓。
與此同時,他猛地一抬手,隻聽“轟!”的一聲巨響,震耳欲聾。趙貴忠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呢,就看見的頭頂上稀裡嘩啦地掉下來了許多碎瓦片和塵土。
這一聲巨響把趙貴忠給震懵了,呆立當地,腦袋上、肩膀上全是掉落下來的碎瓦、乾草以及灰塵、鳥糞什麼的,至於下一步要做什麼動作,他早就忘了,眼前隻是一片灰塵,似乎還有什麼煙霧。他就像是被定在當地一樣地傻愣愣站著,手臂還在前伸,做出要往前抓的動作。
過了好半晌兒他才回過魂兒來。
等他清醒過來定睛一看,江小龍的手中突兀地出現了一把——什麼玩意兒?——短短的亮晶晶的金屬器械,前麵凸出了一根管子,那管子的黑洞洞的圓孔中還冒著嫋嫋的藍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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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正是這個奇怪的金屬家夥發出了一聲巨響,並打穿了他頭頂上的涼亭的瓦片,而且還讓許多的灰塵和碎瓦片都掉了下來。
現在,這個玩意兒的黑乎乎的圓洞,正殺氣騰騰地對著自己。
趙貴忠正在疑惑這件從來沒見過的器械的時候,他的二當家張寶慶——這個充滿智慧,而且至今為止唯一一個仍然坐在圓桌旁邊的人,他正一邊雙手抱頭,很猥瑣地縮著脖子,不知道是想跑路還是打算鑽到石桌的下麵去,同時嘴裡卻在大聲地喝喊道“大當家的,彆打了!那可是手槍!是可以在一瞬間就能打碎你的腦袋的東西。”
也就是在這同一時間裡,胡進財已經飛快無比地從地上掙紮了起來。
他雖然也聽到了那一聲巨響,也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是此時他什麼也顧不上了。
此時他的體內,那熊熊燃燒的腎上腺素使得他不僅生猛無畏,而且還無比的敏捷——自出道以來,他還從來沒有這麼丟麵子過。
他必須要找回場子。
就在他咿呀狂叫著,揮舞著那把巨大的砍刀衝進涼亭、撲向吳浩雄的時候,隻聽“嘣嘣”兩聲弓弦聲響,兩支箭矢分彆從東邊和西南邊兩個方向,閃電般射來,一支箭矢正中他的大腿,另一支則擊中了他的肩膀。
這兩箭都來得太快也太突然了,以至於趙貴忠到此為止,還是不知道是從哪裡飛射下來的。
隻是在胡進財中箭之後,他看到了箭尾的方向,這才發覺到,這兩支箭矢是從完全不同的兩個方向上打過來的。
他腦子裡閃電般地冒出了一個念頭“不好,這周圍確實是有古怪,而且不是我們的人……難道真是在這周圍埋伏了很多他江小龍的人嗎?還是這小子真的會什麼法術?……”
“應該不可能是預先埋伏的啊,因為見麵的地點是他半夜臨時才想到的,那個信使的速度就算是再快,也不可能通知得到這小孩子啊?難道他真的會法術……”
照理說這兩箭都不是致命的,但是胡進財在中箭以後的表現很恐怖。
他中箭之後首先是立刻就雙眼暴突,口中流涎,渾身顫抖扭曲著,然後緊接著他就全身僵直,在隨後接下來的不到幾秒鐘的時間裡,胡進財就“哐當”一下丟下了手中的刀,“噗”地趴翻在地,不能動彈了。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並且根本不知道是從哪裡發出來的冷箭,以及江小龍手中能發出巨響並能擊穿瓦片的黑洞洞的槍口,以及吳浩雄一臉蔑視的表情還有他鐵塔般的身形,目睹這些,此時的趙貴忠就是再笨,他的後背也冒出了涔涔的冷汗來。
這個時候他的心裡隻有一個念頭“沃得個天呐,今天咱的這條小命,真的就算是交待在這兒了吧……”
他扭頭看了一眼張寶慶,沒想到這個家夥居然在這個劍拔弩張、刀槍相見、性命交關的時刻,居然一點都不幫忙,而是抱著腦袋、縮著脖子,蹲在石桌子的下麵,並且還在那裡尖聲尖氣地鬼叫道“大當家的,我看您還是先坐下再說吧。”
“我早就跟你說過了,不要在江大帥的麵前玩什麼鬼心眼兒。您是玩不過他的。可您就是不聽……”
江小龍的槍口仍在冒著嫋嫋的青煙,並且依然直指著趙貴忠的腦門兒。隻是趙貴忠並不知道,這槍裡麵其實已經沒有子彈了。
這把槍械的設計其實非常的原始,一次隻能上一發子彈,還是從槍口塞進去的。
不過眼下的效果已經足夠震撼了。
趙貴忠渾身上下都冷汗涔涔,僅僅在數秒鐘之前他還在大發雷霆。但是現在,胡進財倒地,人事不知。而周圍危機四伏,似乎四麵八方到處都會有神秘的羽箭飛出,瞬間奪人性命。
更為可怕的是,江大帥手中的手槍,以及至今為止仍未拔刀,但是身形卻猶如鐵塔般的吳浩雄,巍然屹立在自己的麵前,渾身透出著可怕的殺氣。
他知道自己在一瞬之間就已經落入了完敗的境地——這情形令他沮喪萬分。
最後他不得不頹然地坐下,問道“江大帥,您約我們來這裡,究竟是為了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