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更恐怖的是,這條小巷子裡也有一群掄槍執棒的衙役、捕快們。當時他們也正在忙亂地搜查著過往的行人。
當他們聽到不遠街道上的一聲槍響的時候,馬上就停下了手中的活計,都在驚疑不定地望向那個方向,紛紛猜測著究竟是怎麼回事——畢竟那時候槍支非常的稀少,突然間聽到槍響,很多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就在這個時候,隻聽一聲窗戶破碎的聲響,緊接著突然間就看見一個人撞破了身邊臨街的一扇窗戶,翻倒在了路上。一群人目瞪口呆,正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隻見那個人像彈簧一樣火速翻身跳起,氣急敗壞地指著那扇窗戶叫道“好幾個凶徒在那邊殺人,每個人手中都有火槍,快跑!”
話還沒喊完,他已經像是離弦的箭矢一樣地,飛快衝進了離他隻有幾米遠的一群行人當中。
緊接著就有一群官兵衝到了那扇破碎的窗口前,探出腦袋,氣急敗壞地指著江小龍正在遠去的背影,惡聲惡氣地嚷道“抓住那個家夥!”
江小龍撞開擋在他麵前的行人,滑如泥鰍一般地要逃跑。一名衙役擋在他身前,掄起手中棍棒就要當頭劈向江小龍。江小龍搶先一步,照準他的眉心又是一槍。
那人猛地頭一仰,木棍撒手丟棄,整個人向後倒去。周圍的行人們驚恐地大叫起來,紛紛不顧一切地四散奔逃。江小龍借著混亂瘋狂前衝,眨眼之間,他就再一次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莫靖明重傷倒地,整個搜捕行動缺乏統一明確的指揮,此時已經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許多人都在大喊大叫,但是兵卒、捕快和衙役們大多數都不知所措,不知道到底該聽誰的。
而很多有官階的人此時又都圍在莫靖明的身邊,關心著他的傷勢,張羅著救援,所以群龍無首,以至於搜捕的人群亂紛紛的,全都莫衷一是。
不知過了多久,已經又換了一套衣衫的江小龍,出現在了東四大街上亂紛紛的人流之中。他不急不慢地沿著街道向西一直走,在幾裡地之外找到了一處大院。
大院的門口左側的立柱上掛著一塊白色的大木牌子,上麵用櫻花帝國語和青龍帝國語並排書寫著兩行大字鈴木株式會社駐天京總辦事處。
既然莫靖明大張旗鼓地前去護國公府抓他,那麼此時想要出城必定是不可能的事情。其他的人就不用想了,這個時候的整個天京城裡,恐怕是沒有幾個人敢收留他的——就算是有人願意收留他,也難保此人的忠心。
大院的門房是雇的一個天京本地的破落戶。江小龍跟他說想要見鈴木秀奈先生,那人翻著眼皮看了他一眼,懶洋洋地問道“您有預約嗎?”
“沒有。我是他的朋友,有急事想要見他。”
“那可不行。鈴木先生忙著呢,沒有預約……”
他的話沒能說完,因為江小龍已經轉身邁步向院子裡走去了。
“哎!哎……”門房衝出他的小小值班間,追上去就拽江小龍的袖子。但是江小龍隻甩了一下胳膊,就將他的整個人甩在了一邊。
那人又衝上來想要抓江小龍的胳膊,但是這個平時遊手好閒、身材瘦削的家夥又豈能攔得住江小龍?隻見江小龍隨便一舉手、一轉身、一擺胯,輕輕鬆鬆地就把這家夥就放倒在了地上。
“來人呐!”那人躺在地上,揪住江小龍的褲腳不肯放手。
大院裡,有許多人在來來往往,四周都有堆放如山的各種貨物,幾輛馬車正在裝貨。一個身材短粗的精壯漢子走了過來,用櫻花帝國語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個門房隻會幾句簡單的櫻花帝國語,支支吾吾的半天說不清楚情況。江小龍隻會英格力士語,櫻花帝國語所知道的單詞也十分的有限。他靈機一動,伸出右手,中指壓在食指上,做了一個非常優雅的下圍棋的動作。
那人瞬間理解了江小龍的意思——“他不是亂闖進來搗亂的,是想要下圍棋?……”他們的老板鈴木秀奈特彆的喜歡下圍棋,這家夥大概是跟老板有什麼關係,想要見老板。
為了進一步搞清楚來意,他於是轉身叫來了一名通譯。
江小龍就跟通譯說,他想見鈴木秀奈,雖然沒有預約,但是您就跟你們老板說,說我曾經送給過他一副扇子,他應該就知道我是誰了。
通譯轉身跟那名櫻花帝國的漢子這麼一說,那人看江小龍的眼光可就不一樣了。
鈴木秀奈是誰?是鈴木株式會社的大老板。在櫻花帝國的商界和圍棋界都非常有名。他生意做得很大,不僅在山鷹帝國和鐵血聖獸帝國都有分公司,現在還跑來了青龍帝國,親自拓展這邊的生意。
這樣一個大富豪,手上的名貴紙扇不計其數。能送扇子給鈴木秀奈的,那恐怕不是一般的人。而且這個人還表示是要來下棋的。鈴木秀奈嗜棋如命,那這個人必定是他的棋友。
那漢子不敢怠慢,連忙吩咐通譯趕緊去找老板,請他老人家親自做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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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譯找到正在辦公室聽取下屬彙報的鈴木秀奈。
鈴木秀奈聽完通譯的話後,立即就叫那位正在彙報工作情況的下屬先出去,請青龍帝國的那位陌生少年賓客進來。
麵對江小龍,鈴木秀奈請他坐下之後,打量了半晌兒。這個商場老江湖的一雙小眼睛透射出炯炯的光芒。那目光深邃而犀利,像是刀子一樣的直透人心。
打量了幾秒鐘之後,他忽然說“看起來,你的情況有點麻煩。”
江小龍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把臉上貼的膏藥揭了下來,他現在一身都是新衣裳,戴的帽子顯然也是新的。但是江小龍知道對方一眼就能看穿自己的處境。
那麼這問題究竟是出在哪裡呢?——江小龍心裡是清楚的。
這個問題很簡單,他江小龍現在身上穿著的衣服,是天京底層普通市民才流行的款式,而且帽子和衣服也完全不搭。隻要是個目光敏銳的人,認真看看就會知道,這些衣帽都是臨時間倉促湊合在身上的。
江小龍沒有做任何的解釋,鈴木秀奈也沒有接著問下去,而是淡淡地說道“自上次棋賽之後,我就想知道你是誰。雖然他們誰都不想說,但是我有我的路子。後來我多方打聽了一下……現在我想問你你是不是就是朝廷中的那位大人物?”
江小龍淡淡一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隻是淡淡地說道“身份這個問題,隻要是肯下功夫去打聽,多半還是能摸索出一些端倪的,就是不一定準確……”
鈴木秀奈點了點頭說道“有些人的身份確實太過敏感……不過不要緊。目前這個世界上,知道那位大人物的大名的人很多,但是真正見過他的人卻並不多。”
“不知道為什麼,就連在你們的《天京日報》上,關於那位大人物的報道也都很少,更是幾乎沒有他的畫像。我翻遍了近一年的報紙,居然連一張都找不到。”
“一個如此出名的人物,不知道為什麼,相關資訊卻這麼少,這讓我感到很奇怪。”
聽到這裡,江小龍不由得佩服自己。他多次拒絕了梁浩然等人的畫像要求——看來低調的好處還是很多的。
鈴木秀奈頓了頓又說道“京城那天夜裡的叛亂規模很大,影響也很大……我隻是一個生意人,特彆不想卷入其中。請您一定要理解我。”
這是隱晦的拒絕。江小龍很理解地點了點頭。
經過那一夜之後,他所認識的人當中,在當前嚴酷的環境之下,能夠幫助他的人其實很少。
就算是真的肯為了幫他而甘冒大險的人,不是沒有,但是江小龍也不願意去拖累人家——這畢竟是要掉腦袋的事情。江家軍的人倒是很多人願意為他挺身而出,但是他們多半都幫不上什麼大忙,江小龍也不希望他們做出無謂的犧牲。
之所以現在來找鈴木秀奈,其實江小龍是想看看,一個有著特殊身份的外國人,是不是真的有什麼辦法——畢竟,他是一個曾經承諾過,任何時候都可以幫助自己的人。
江小龍看人很準,他相信鈴木秀奈當時的承諾是發自真心的。
但是在當前如此嚴酷的政治環境之下,他也知道,無論是什麼人,首先都是要考慮自己所將要麵臨的巨大風險的。
鈴木秀奈不肯幫忙,這也不意外。畢竟沒有人覺得自己有義務冒著奇大的風險,去幫助一個跟自己不怎麼相關的人的——更何況鈴木秀奈又是一個事業有成的生意人。
江小龍是在對抗九國聯軍的戰爭中,多次打敗了櫻花帝國的軍隊的人。說白了,他就是一個櫻花帝國的敵人。以他的身份,現在去求助於一個櫻花帝國的商界大人物,希望得到他的幫助,這無異於緣木求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