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鸚鵡螺巷再次熱鬨起來。
家家戶戶打開門,男人們外出做工,女人們在家裡洗洗涮涮。
忙活完了,幾位婦人聚在一起納鞋底,縫衣裳,聊家常。
不知誰起的頭,提到了昨晚做了場怪夢。
眾人頓時打開了話匣子。
“喲,聽你這麼一說,昨晚上,我好像也做夢了。”
“你也做了?怪事,昨晚上我也做夢了。”
“我也做了。”
大家麵麵相覷。
還是先開口的婦人,再次先開口。
“你們都做了什麼夢?”
等幾人你一言我一語講完,眾人臉都白了。
見鬼了。
昨晚上,她們做的夢都一模一樣。
先是夢見個鬼,附身在錢府大管家身上。
殺了錢府大善人後,那個鬼借著錢府大管家的身體,對眾人講了三十年前,他被錢府大善人和錢大管家圖謀害命的事實。
連他們被害的屍身,被扔在哪裡都講得清清楚楚。
夢裡好像新來的知州大人也在,可惜太黑,看不清知州大人長何模樣。
講完後,那個鬼又拿著半截斷刀,把錢大管家捅得渾身血窟窿。
眾人講完第一個夢,都沒了言語。
一個個都覺得後背發涼,胳膊上汗毛倒立。
你看我,我看你,誰都不敢說話。
氣氛一時十分凝滯。
旁人不吱聲可以,身為主家,不吱聲說不過去。
她嗨了一聲,主動打破沉默。
“不提剛才的夢了,咱們說點旁的。”
“哎,我想起來了,除了剛才那個夢,昨晚上我好像還做了個夢,也挺奇怪……”
緊接著,她又把做的第二個怪夢,講了出來。
方家半夜三更嫁閨女。
在院中對著月亮拜天地。
在祖宗牌位前拜祖宗。
方家的祖宗牌位竟然顯靈了,就是說話的聲音有點怪怪的,夢裡倒是沒人提起這茬。
拜父母時,就更離譜了,方父竟然不在。
說起來,方家其他人好像也不在,就一個方母坐在上位,受了一對新人的禮……
這婦人當成笑話講的。
說到最後,她還笑道“你們說我這個夢做得怪不怪?明明方家閨女傍晚時已經被錢府接走了,哪可能半夜再嫁給旁人……”
她笑了兩聲,發現眾人神色不對,慢慢收起臉上的笑,心裡開始緊張。
“你們……你們這是什麼表情?”
“到底怎麼了,你們倒是開口說話啊……”
其他婦人你看我,我看你,一人咬牙開口。
“你說的這個夢,我,我好像也做了,夢裡還有隻大白鵝,個頭很大不會叫?”
“對對對,”另一個接上,“主持婚禮的是個自稱小道士的小孩子,看著瘦瘦小小的,聲音卻脆得很……”
“我的娘哎,你們說的這夢……我,我也做了……”最後一名婦人,聲音都抖了,“莫非,咱們這個巷子裡……撞邪了?”
不是撞邪,為何大家夥做的夢都一樣。
幾位婦人再次你看我,我看你,麵麵相覷。
真是我的娘哎。
青天白日,豔陽高照,硬生生讓幾位婦人,覺得渾身發冷。
納鞋底的收起納了一半的鞋底,縫衣裳的把縫了一半的袖子裝進了針線筐,也不聚堆閒聊了,站起身朝主家匆匆告辭。
太邪乎了,還是回自家吧。
待到中午各家各戶的男人回來,帶回來的消息,讓鸚鵡螺巷子裡的婦人們,更害怕了。
錢府的錢大善人,還有錢大管家,昨夜真的都死了。
死狀和她們昨晚做的夢,一模一樣。
錢府,也被官府給封了。
錢府的人,不論貴賤,什麼都不許帶,通通被凶惡的衙差趕出了錢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