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暮客搖搖頭,“弟弟並未掐算,隻是趕巧遇著了這產酒縣城。這場大火怕是會將民眾百年心血燒得一乾二淨。”
“你不會求雨麼?”
“春雷未響,水汽不來。便是求雨,也隻是乾吆喝。那些個水師神還能把大海搬到這城池邊上不成?”
小樓看了會,發現那些個帳篷縫隙有不少人盯著馬車這邊看。心裡厭煩,便跟楊暮客招呼一聲重新蹬車看書去了。
楊暮客無奈一笑,也看著那些災民。有人虎視眈眈,有人楚楚可憐。心下有感,掐算一卦。
頤,六二,慎頤,拂經。於丘頤,征凶。
嘖?怎麼特麼是個凶卦?這時有人滋事征兆。楊暮客開了天眼掃視一遍,這些個饑民病民若說教養良好,楊暮客自是不信。但有人敢聚眾滋事,那也是不可信。這縣令談吐得體,處處為民眾著想,也不像是個凶山惡水出刁民的地方。縣令以身作則,治教有方,怎麼著也得是個無咎之卦吧?
不多會,申時二刻,玉香和季通從西北的林子裡出來。季通那新著的甲胄上沾了不少泥水,玉香倒是一身整潔乾淨,絲毫不像是尋水之人。但那個包裹不見了。
一個望風的少年看到二人歸來,興高采烈地跑了過來。
“道長!道長!是不是找到水了?”
楊暮客側身,顯出玉香身形。
玉香上前一步,轉身對楊暮客萬福,“婢子幸不辱命,於東北斷山坎位尋得水源,距此地有六裡有餘。”
那少年聽得瞪大了眼珠,又看了看季通身上的泥水。“多謝姐姐,多謝姑娘。”然後瘋了一樣跑了回去。
不多會隻見那營帳裡風風火火往林子東北方走去,有提桶的,有推車的,好不熱鬨。
那縣令再次被護衛攙扶著走了出來,楊暮客讓到一旁。他們直愣愣地走到了玉香身前,一大片人呼啦啦地跪下給玉香磕頭。
玉香不知所措。楊暮客笑而對之。
“多謝恩人,多謝恩人……”
楊暮客招呼了季通一聲,“給官家說說,怎麼打通的水源?”
季通一臉肅穆,聲音洪亮,“玉香姑娘懂得堪輿之術,觀震災後的天象氣象,與完好的樹木做比對。算得之前地河所經方位,而後又依照震後地勢變化,算得震後地河改道方位。選了斷山那隆起之地,果真有水脈經過,而且地河因改道,水流不暢,淤積地下,那斷山之處為最淺之地。某家以斷木掘地九尺,水湧而出。”
玉香被季通誇獎的麵色通紅。她何嘗經過如此情形。便是往日與師傅在青靈門之時,眾人也隻是畏她,不曾敬她。
楊暮客啪嘰啪嘰地拍拍手,“貧道這家中侍衛,身著重甲,可使斷木掘土九尺,當下麵色如常。諸位說是否了得。”
縣令不知這小道士造勢作甚,但依舊緩緩起身,感慨,“如此力士非同凡響。若為兵士,當勇冠三軍。”
楊暮客笑著對季通比了個大拇指,而後對縣令說,“快快讓隨行的民眾起身,當下玉香姑娘已經尋得水源歸來。我等就在此置辦營地義診。縣令差人安排可活動患者來此就診。想來營中幾萬人,也有醫者。待喝足水休息過後,那些不可動患者,便由他們去挨個診治。缺何藥物,便來貧道營地來取。”
“道長所思果真周全。下官這便依道長之令安排。”說罷那縣令便轉身跟親近的護衛說話安排。
本來縣令安排好了欲要離開,楊暮客卻出言相留。
“官人莫走了。就呆在此地。那營寨之中噪雜,不利官人休息。官人殫精竭慮許久,在貧道營地安穩睡上一覺,來日辦公事半功倍。”
一旁的護衛也勸道,“道長說得有理,大人莫要回去了。”
縣令看了看山坡上的營地,而後點了點頭。季通從馬車上取下自己的睡囊,一腳踢斷了一棵樹,拉到一塊平地上做擋風之用。對著縣令說,“縣令大人就於此地歇息,某家這便拾柴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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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酉時西方紅霞漫天。玉香診治了不少病患,擺出了休診的牌子。準備起灶做飯。
楊暮客遠遠瞧見一個人影飛了過來。
他問玉香,“那人什麼修為?”
玉香開了天眼以真靈觀測,“築基。”
嘖。貧道發了消息,便隻來一個築基的小修士?
看著那飛過山頭的築基修士,兀地楊暮客眉頭一皺,頤卦變卦損卦。九二,利貞,征凶。弗損,益之。
既然得知這來的是築基的小修士,扶禮觀之意昭然若揭。以不爭而爭,示之以弱,實則喊冤叫屈。
漁陽城國誠觀內,楊暮客已然知曉功德所屬,滯後而擇人。所以功德是有屬地性和滯後性的。不是誰做得多,誰賣力氣誰功德最多。這也是他即刻從默釀縣城脫身的因由。他不需整治陰間和救治受困之人的功德。
楊暮客打從扶禮觀出來後,他便知道自己要被那扶禮觀記恨上。
因為他以敕令限製了扶禮觀的門庭。本來那敕令是一方天地靖寧,經楊暮客修改,變成了一觀之地靖寧。也就是說,扶禮觀他們跟盧金山分到了功德,也不能馬上變成可用香火供奉遊神。至此他算是從這些個爛事中抽身。不論後事如何,都與他楊暮客毫無瓜葛。
你扶禮觀擴張要憑自身本事,我楊暮客所立敕令不與爾等之便。
當下扶禮觀之舉,以退為進。給他楊暮客上眼藥……
楊暮客冷笑一聲,“玉香,禦風帶著貧道去會會這築基修士。”
“是。”
玉香掐訣,雲霧自地而起,擔著二人朝著西邊紅霞飛去。
那扶禮觀修士也見著了踏雲的妖女和道士,按下雲頭落在一處山坳。待楊暮客落下後,扶禮觀修士掐子午訣,“晚輩拜見上清門前輩,拜見朱雀行宮行走。”
楊暮客打量了下這個築基修士,“免禮。”
一個築基的小娃娃竟然能道出他和玉香的根腳,這小修士明顯是領了任務來的。那尋釁滋事者定然是他無疑。
楊暮客齜著一口白牙,已經下定決心。此回便是他第一次道爭。
築基對未築基的小修士,看似是以修為欺壓。但是就道爭來說,這個是可容忍範圍。因為隻要未出元神,依舊是凡人。築基了隻是算正式踏入修行罷了。將衝突劃定在築基修為,這是小修士的衝突。扶禮觀即便吃罪,也不過是小打小鬨,上不得廳堂。
扶禮觀不就是逼著楊暮客以勢壓人麼?
貧道就讓爾等見識見識,不以勢壓人,貧道仍能贏爾等道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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