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麵上一個老者虛影甩落長劍血滴,輕撫劍身。
水獺妖魂抱著金丹從屍體裡飄出來。
妖精大聲疾呼,“太歲大人呐,小妖冤枉呐。怎麼不問青紅皂白,就打殺了小妖。小妖不甘心……”
城隍拋出縛魂鎖,將那水獺妖魂捆住返回陰間。
老者虛影向執歲巡查掐子午訣,“多謝神官大人來得及時,劣徒得以保全性命。”
巡查遊神隻是點頭,乘風而去。
江女消失在江麵之上。
樓船繼續北上。
方才外頭事情船中之人並不清楚,懷王也不多做解釋。瘟部瘟神路過江麵,看到了趴在窗子上眺望大江的林嘯。吹去一股瘟炁。
懷王房中,羅懷行科,以通靈之法向師傅請教。
“多謝師傅救命之恩。”
“你我師徒一場,老朽定然要保你安全。”
“師傅如何從神州瞬息抵達中州?”
“嗬。”老道虛影笑了聲,“這有甚難,分神一道,一路跟隨與你。待你遇險,神思自然急轉而至。”
“徒兒還以為師傅莫大法力,可禦劍天外。”
老道虛影捋捋長須,“在這世上,怕是天仙下凡,亦難做到一息十萬八千裡。你我距離,又何止如此。你這童兒是老朽最後的衣缽,生怕你出了半點閃失。”
“多謝師傅厚愛。小徒歸鄉路上遇見一個大可道長。那大可道長頗為古怪。您教的觀想法看不到他的神魂。不知師傅何時將那幽玄內經傳授給徒兒。家父如今孤立無援,徒兒想助家父一臂之力。”
“還沒學會走,便要想著跑。徒兒若快快築基,幽玄內經自然傳你。你啊,還是老老實實去打磨道心。”
說完老者虛影消散,劍光返回天外。
幽玄內經是幽玄門的長生之法,也是幽玄門諸多法術之基本。習練幽玄,可鑄造元神,通九幽,明天之玄意。感知冥冥天意,福禍自知。
羅懷山中修行,習練的基功隻是尋常修士的鍛體之法和幽玄門的陰陽明性觀想法。師傅常說他根骨優秀,五行靈韻俱佳,但講經講道之時,從不準他去聽講。雖是門中真傳弟子,卻一直不得正法。
中州不能顯法,修煉停滯。羅懷被趕下山,雖他早有歸意,但修行高不成低不就,此時下山,無異是荒廢大好時光。他默默想到,還是早早成婚生子,了卻了人間之事,回山修行重要。
羅懷以為師傅的神思走了,但那劍光倒轉而回。來到了衛冬郡。
羅懷師傅附身在一個中年男子身上,太歲大神和鎮守元靈都允許他顯法,那此回大好機會自然不能放過。掐算城中大氣運之人的方位,以看穿九幽的眼光尋找紫明道長的身影。
楊暮客此時在薑家工坊之中。
他練攤兒的時候,隻是舉著一個小幡,也著實寒酸。玉香說租個樓,做神算子。雖有揶揄之意,但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到一地租一棟樓,顯然不切實際,那弄一個像模像樣的卦攤還是要輕鬆許多。
所以楊暮客找到了薑家,跟那薑福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薑福便差人將楊暮客送來了工坊。
工坊的師傅聽見楊暮客的要求,捏著下巴。他雖是鐵匠,但也通曉些木工活計。諸多家夥事兒也齊全。
楊暮客的要求便是,一架能以玉石儲蓄靈炁驅動行走的小車。小車可折疊便於存放。而且小車還能展開,可做書案。楊暮客見過冀朝中雇傭向導女子騎行之用的三輪車,他的想法便是在那三輪車的基礎之上能拚裝成一個法壇。
不多會兒,師傅拚好了龍骨。找來磁石,放在龍骨震位,排陣圖,九宮震位為先,震宮動而牽動齒輪。再裝好齒輪和軸承。
楊暮客盯著那硬邦邦的木樁,“先生,能不能把這懸架弄得軟一些。這木樁坐上去。怕是硌屁股,騎起來不舒爽。”
工坊師傅抻著脖子看著楊暮客,“小少爺,懸架若是做軟了,跑起來不是散架了?”
楊暮客笑了聲,“用料再好些。莫要拿這些邊角料糊弄本少爺。”
說罷,他從袖子裡取出一卷猴皮筋。這些都是季通從那儒馬國的猴妖身上取下。
工坊師傅看到這靈性十足的猴皮筋肅然起敬,“小少爺果然舍得用料。這猴皮筋怕是拿去做載物飛舟都綽綽有餘。”
但工坊師傅看了看木樁又看了看猴皮筋兒,“小少爺,這龍骨怕是擔不動這猴皮筋兒。咱們這工坊裡也沒這樣的好木頭。”
聽到這話,楊暮客嘿了聲,“你且候著。我那車上存著上好的備料。”
說完楊暮客坐著薑家工坊的飛舟回了小院,從馬車底座下抽出一根木料,這是離開昭通國時,砍伐的鐵木備料。裡麵還有些板子,是當時季通封蓋車廂時候用的。也一並取了,夾在腋下登上飛舟回了薑家工坊。
工坊師傅看著那小少爺夾著上百斤的木料麵不改色,說話更小心翼翼了。
這工匠手中刀刻畫精細,木屑紛飛。沒一刀出錯,讓楊暮客想起了賣油翁的故事,唯手熟爾。此技,近乎於道。依照之前的工序,用這些鐵木木料做好了龍骨,以榫卯結構仿照骨窩駁接,卡死了懸架,連上猴皮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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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暮客拿出一塊玉石放進去,騎上去轉了一圈兒。這也忒軟了,坐著搖搖晃晃的,遂跟工坊師傅說,“太軟了,沒一點力量反饋,跟坐船似得。”
工坊師傅聽完後一抻脖子,太硬了是你說的,太軟了還是你說的。但沒辦法,東家親自交代的要照顧好,那就得遂了他的心意。這木頭硬呐。拿著銼刀使出了吃奶的勁頭才修整好。工坊師傅將骨窩結構變成了半圓卡齒結構。站在原地看著美滋滋地駕駛小車的小少爺,歎了口氣。
車子龍骨和懸架都弄好了,接下來便是弄外殼和能展開用做書案的箱板。
楊暮客指指點點,既要美觀,又要結實。丟出一張八卦陣圖,要把天支地乾刻畫上去,還有把陣圖都弄成可轉動的排陣工具。
數個工匠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終於弄好了。
幾個時辰,這些工匠不吃不喝。看著心滿意足的小少爺,那工坊師傅上前問,“小少爺,一共三貫工時費。”
楊暮客聽後愣住了,“啥?三貫工時費?”
貧道一開始占一卦也才一貫錢,你們這些泥腿子擺弄一會兒木頭就三貫?
工坊師傅點頭道,“咱們給東家乾活,都是按物件結算工錢。平日裡祭金之物,用時長久,出一次工要五貫錢。這是小人的錢,我那些徒兒小工,幾百錢,幾十錢不等。這次給小少爺造車。我們用料一貫八百文,其餘用料都是小少爺。小人工錢出工便是一貫,其餘人幫忙,就算二百錢,您若不合意,可喚來東家詢問。”
三貫倒不是貴,但楊暮客兜裡沒錢呐。昨兒小樓姐還教訓他,花錢不知數目。他也言說要改,這一拍腦袋就花出去三貫錢。問題是這小車有沒有用還兩說。
楊暮客也不是地主家的傻兒子,如是說道,“這錢,若當真如你所說,定然不會少你的。但咱們要當著你東家的麵結清。”
工坊師傅點點頭,“的確如此。平日裡都是賬房過來結錢,小人也許久不曾見過東家的麵兒了。這回巧了占小少爺的光,去看看東家。”
楊暮客領著工坊師傅去不遠處的薑府宅院,塔樓上的家丁看到了幾人。門口其餘工匠被攔下,隻有楊暮客和工坊師傅被管家領進宴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