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餅一病不起後,京都治安無人管理。所有政令瞬間停擺,而後便是混亂。
這並非楊暮客預料中的事情。他快意恩仇,何曾在意政治局勢。
太子丟魂,這倆人一齊病了。本來與尹氏相關的京中豪族戰戰兢兢,聽聞太子病了,開始大肆出逃。有本事的奔著域外而去,沒本事的,拋家舍業,準備隱姓埋名。
京都亂象是羅朝當下政局的最大難題。當約束京都權貴的司法體係出現崩壞的時候,崩解迅速而且波及甚廣。
宮中在發愁誰人可接替。吏部尚書渠聲一大把事情要處置,接替陸餅的人選他實在難以抉擇。太子鐘意誰?渠聲也不敢私自做主。尹氏相關之人定是沒戲。大把的騎牆中間派,還有太子遭閒置之時那些追隨者要怎麼辦?這麼一個香餑餑,是要雪中送炭,還是該錦上添花?
邱悅則依舊發愁稅款不足。國庫無錢,萬事皆休。京都亂就由他去亂。還能翻天不成?到時候一齊算總賬便好。
這些大官啊,看不起小小亂象。但這又怎麼普通人家受得住的。比妖精吃人還嚇人哩。
首先就是那放狗咬人的良人少爺被人放回了家。但那少爺又怎肯咽下一口氣,得罪不起賈家商會。被咬的婦人他總能拿來出氣吧。
一群紈絝糾結成群,來至街麵,去尋婦人家的麻煩。
巧了半路遇見了要飯花子餘浪,餘浪奪了一個紈絝的刀。把這些花花大少儘數宰了,直奔太守府而去。
太守府裡,陸餅的兒子陸枇正跟家中妾室逗樂。老爺子也不是什麼大病,就是中風,還有好多年活頭。太守不做就不做,大不了回到南邊去老實給陸慶當狗腿子。
陸慶是陸枇的堂兄,一向走南闖北,這些年乾倒賣糧食的買賣,養了不少人。不差他陸枇一個。
直到餘浪提著血淋淋的刀,來到了太守府門前。幾個家丁上前阻攔,儘數被砍成兩截。
餘浪等了這麼多年,為得便是今朝。
隻要陸餅大權在握,他就毫無複仇的希望。畢竟他餘氏還有一家老小,陸餅以餘氏興衰要挾他,餘浪不得不從。
餘浪衝進了太守府,直奔陸枇的園子。
當年花船爭風吃醋,陸枇與尹氏家的公子一同將餘浪打的頭破血流。餘浪最後沒收手,卻也沒傷了貴人。雙方負氣而去。
本以為此事就此過去。那時陸餅還是京都府丞。上報吏部貢院學生花船鬨事,狎妓違律。革了餘浪的貢生功名。後來又以惡意鬥毆判其傷人罪責,收監兩年。
陸枇去大獄裡看餘浪。
嘿嘿一笑,“您不是才學無雙麼?咱如今都沒了功名,本公子做不得官,你也做不得。您若是想著報仇,那可就想錯了。家兄江上產業發達,養著好幾千號人。各個都是好武藝,好本領。您說……要是趁著夜色,幾十個人衝進了你餘氏家宅,得多嚇人呢?”
餘浪沒應聲。
陸枇歎了口氣,“尹公子讓我托話兒,您若是想著家宅平安。就老老實實留在京中。讓我們都瞧得見,讓我們都能放心。那樣你家裡人也放心。”
自此京都裡就流連著一個叫餘浪的要飯花子。他武藝勤修不輟。他饑腸轆轆,拿著壽命去練功。隻為等一天,等著太子與尹氏不可共存的一天。
這些年,他要飯。旁人修武藝,要一頓吃五斤肉,他隻能吃剩飯,抓老鼠。坑蒙拐騙的壞人見了不少,有些暗地裡收拾了,宰了吃肉。有些人他饒了。還弄了個小結社。拜一個叫“剌爸爸”的泥塑。
“剌爸爸”不是神,也不是仙。就是一個苦命人的心靈寄托。
剌爸爸教會的一個苦工前些日子幫著陸氏修過屋簷。餘浪從那苦工嘴裡得知了不少事情。
陸枇又搶了一個姑娘,十分喜歡,日日纏綿。住在什麼方向,幾道門,說得頭頭是道。
尹氏倒了,倒得無聲無息。要飯的餘浪感慨天道報應。但陸家還是依舊興旺。那京都府丞搖身一變,成了京都太守。腳踩兩方不偏不倚。餘浪多次想要攔太子儀仗,上前說明往事。但他不敢,因為那是京都太守啊。
終於,走街串巷的餘浪聽聞陸餅招惹了賈家商會後,就一病不起。他起初還以為是陸餅知曉得罪貴人,稱病避嫌。後麵太守府裡有下人偷東西出來售賣。餘浪知曉,這是那陸餅當真中風,再管不得家中之事。
餘浪在太守府找到了陸枇,上去用刀柄把陸枇敲暈了,拖著陸枇往陸餅屋宅走。
陸餅張著嘴,呆呆地看著桌上的紙。他方才想寫一封家信,卻忘了要怎麼寫。坐在凳子裡重新思量。
明明十分清醒,腦子也靈光,但就是記不住事情。前一刻還在準備,後一刻就忘了。哪怕寫在紙上,卻看著前言不搭後語,總結不出結果。似是故意與陸餅作對。最惡心的是管不住屎尿屁。他坐著坐著,屁股一熱,不是尿了,就是拉了一褲襠。兒子討厭他,小妾也討厭他。過往的舊友看了他一回,再沒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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