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侍從謝過殿下,行禮跪安。
小瓜子服侍魏昊洗漱後,便殿外倒水。魏昊困意上來,等不及貼身太監鋪床,徑直往床榻走去。待他走上腳榻時,頓覺不對,有一股濃濃的惡心的胭脂味,撲鼻而來。
床上有人!
“陸謙!”
大魏太子怒從心起,東宮有人不經通報,私自進入太子寢宮。而且,還是個女人!那濃密的脂粉氣,熏得大魏儲君幾近作嘔!
“殿下,奴婢是皇後娘娘身邊的旋朱啊!殿下!”
床上的女子被儲君龍威一驚,嚇得瑟瑟發抖。雖如此,卻仍然不忘搏一把。她掀開輕紗羅帳,露出薄薄紅紗輕裹的胴體,同時,還搬出了皇後娘娘,這座大靠山。
“陸謙!!”不提還好,一提魏昊更是怒極生悲。他轉身閉目,心中恨得咬牙切齒。
【母後!母後!您竟然逼迫兒臣,到如斯地步!】
東宮侍衛長陸謙,乃常年習武之人,耳力超群。方才他告退後,便回轉衛所,打算安排好值夜巡邏的侍衛,就安置了。
太子殿下怒聲召喚之時,他還沒走遠。乍一聽到太子聲音,他就立時回轉護駕;待殿下二聲召喚,他心道不好,急急奪門而入。隻見一薄紗罩身女子,跪於榻前,嚶嚶哭求殿下。
陸謙認的她,往日裡隨太子殿下初一、十五去拜見皇後娘娘的時候,她就隨伺在娘娘身側。這位是鳳儀宮頂頂得臉的大宮女,名字,喚作旋朱。
宮裡的侍衛們,大半都是血氣方剛的青壯年。在侍衛所裡熄燈後,那些有了家事的爺們兒,都愛講些白日裡不能說的葷話。皇上的妃嬪不敢講,宮裡麵這些個紮眼些的大小宮女,管事姑姑…可都翻來覆去的肖想過了。
在他們這些侍衛們心中,有個排行榜,旋朱姑娘是禁宮裡排得上前十的人才。
平日裡,陸謙巡邏或者安排小侍衛們換值的時候,也曾覷見過有半大小子偷偷給她塞簪子、鐲子、蘇繡手絹什麼的。可旋朱傲得很,當人麵就敢扔回去。
大家夥兒背地裡都琢磨,她估計是不想出宮,想找個俊俏的公公,結個對食——畢竟,旋朱姑娘平時為人很嚴肅,也是個極重規矩的,不會乾出背主爬床的勾當。故而,滿宮的人也沒把她往皇上那邊想。
嘿,那曾想,人家這是看不上皇上呢!人想有更大的造化,她看上大魏朝未來儲君,年方十二的太子殿下了!
此時微風吹過,東宮明黃色燭光搖搖曳曳,淒淒楚楚的旋朱比白日裡顯得更嬌媚可人。夜色迷離中,女子身上的香甜,因著燭火的熏染,更添曖昧之味。
有了沈壁心這個前車之鑒,陸謙再不敢對貌美女子心軟。他疾步上前,一腳扁踹,一記心窩腳,將宮女旋朱踹飛出寢殿。而後雙膝跪地,重重叩首,“請殿下責罰!”
“念是初犯,赦你無罪。下次若再有閒雜人等,不經通傳進入東宮,直接以行刺罪名就地誅殺!你這東宮侍衛頭領也不用做了!”
令人作惡的脂粉味淡了幾分,魏昊深吸幾口氣,平息紊亂的氣息。待混亂的神誌穩定後,魏昊怒氣又起【他這個太子東宮,是什麼臭的臟的都能進來!】
他隨意披了件長袍,徑直走出東宮,“來人,將拔步床拆了!連同那賤婢碰過的所有東西,都給我燒了!”他這東宮,誰都能來,那不住也罷!
魏昊愈想愈氣,怒火中燒,心頭一把烈火燃得他整個人頭痛欲裂。方才月朗天晴的春日夜,現在隻覺得異常煩悶。
【父皇肯定已經歇息了,他為自己操碎了心,明日還要早朝,家國天下都要父皇操持,孤已經長大了,不能再因這種小事擾亂父皇。
去找母後?母後…嗬,晚上這出鬨劇可不就是母後張羅的麼?】
魏昊想起自己的母親,心裡泛苦。自打他記事起,每每拜見母後,她就隻知在他麵前數落父皇多情,或有意無意的叫他要聽話,聽話,隻聽她的話。初時,他不懂,後來他就知道了,母後不愛他,她愛的隻是一個聽話的太子。
至於為什麼要聽話?大魏儲君不想想,他也不敢想!
魏昊一邊腦中胡思亂想,一邊腳下不停。皇宮之大,他竟不知何去何從。堂堂一國太子,深更半夜披著個薄衫,像隻無頭蒼蠅般亂轉。十二歲的少年郎,麵上一聲不吭,漫無目的地走。這可嚇壞了身後,呼啦啦跟著一大群人,整個東宮的大小侍衛、仆從,幾乎傾巢出動,生怕大魏的金蛋蛋,未來天子有個閃失。
魏昊一路亂走,待天蒙蒙亮時,才累極站定。他無意識地抬頭一看,竟是走到了錦衣衛衙門。此時的太子殿下,已然冷靜下來。
【唔,來都來了,就進去探望下師父吧。等會子,在師父的寢室內休整片刻,便上太學去吧。】
打定主意就往裡走,魏昊讓小瓜子回去取幾件換洗衣裳來。
“小瓜子,仔細點,那賤婢碰過的,哪怕隻是略過一絲衣角,也萬萬不用!”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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