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指譚此刻站在門口,衣衫和身體全都被鮮血浸潤,暗紅覆蓋了大半邊臉,看不清本來麵色。
從那有些慌亂的話語聲來分辨,可以判斷出他有些黔驢技窮。
江燃並不能看透人心,也全然不知道這個惡貫滿盈之人在這種情況下,沒有半點悔意,反而將自身的惡行推給了世道。
作惡多端就作惡多端,承認便是,當了婊子立牌坊的態度出現在四指譚身上,多少就有些引人發笑。
怪不得混跡多年依然要仰人鼻息,為善為惡能成梟雄者,誰不是敢作敢當?
人性本惡,人性本善這東西素有爭論。
不過出生在一個武者家庭,父母和爺爺都是心懷正義之人,平日裡教導定然不缺。
在初次犯下錯事後不知悔改,反而一不做二不休殺掉受害者。
這隻能說明一件事,四指譚就是人性本惡的代名詞。
不管將他的人生重啟多少次,在某一個岔路口,一定會暴露出人性深處最極致的惡。
江燃兩世為人,見慣陰謀,遍曆風雨,也不敢說自己全然懂人性二字。
隻是他不會仗著修為淩辱女修,也不會主動欺淩弱小,身為渡劫境大修,依然會給每個無意挑釁自己的修士一個機會。
人生在世總要有所為而有所不為。
以他的心境,即便知曉四指譚這些年天怒人怨的罪惡行徑,也不會去過多置評,於他來說為善作惡都無傷大雅,擱在修士身上,不違背本心才是正途。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假設白菲菲在修真界,按性格來說大概率會成為一個中立偏善良的修士。
會憐憫普通人和低階修士,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予這些人一定幫助,也會因對方觸怒自身底線而暴起殺人。
讓她直接血祭凡人練功,必定會道心崩壞,修為一落千丈,靈根都會蒙塵。
換做沈青筠的話,就是純純的善良陣營,她會儘力幫助一切能夠幫助的凡人和修士,即便對方觸怒到自己,也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讓。
要是同時告知兩人,舍棄自己可以拯救很多人。
白菲菲會掂量局勢,如果有無數修士一起慷慨赴死,她也許會奉獻自己,隻準備犧牲她一個人,那就是癡心妄想。
沈青筠則會想著,隻用犧牲一個人就能拯救大家,不正是修行的意義麼?持我本心,義無反顧。
這是從根本上定性的本心善惡,很難會因為自身所處的階層和地位發生改變。
沈青筠即便隻是一個普通女孩,估計也改不了這種聖母心態。
聖母從來都不是貶義詞。
選擇站在道德製高點去綁架彆人成為聖母的人,才令人感到厭惡。
人人都希望彆人是聖母,可當遇到這種人的時候,大多數又會在心內笑對方是個傻子。
正如善惡一般,人性從來兩麵。
四指譚的本性就是純粹的惡,不會因為他偶行善事就會被掩蓋。
從淡漠神魂和熾熱凡心兩個角度出發,江燃也會對沈青筠這種聖母多一分寬容。
即便在陰謀和殺伐交織不斷地修真界沉淪已久,瑰麗光明和齷齪黑暗,也總是前者更令人心向往之。
江燃平心靜氣的看著四指譚,眼神不顯淩厲森然。
從他的神情來看,根本察覺不到任何殺機。
“閣下修行日淺,或許並不清楚武者禁令的存在。”
四指譚鼻子裡充斥著滿溢的鐵鏽味,惡心有種乾嘔的衝動。
目光落在江燃身上,他微不可查的挪動著步伐後腿,身後不遠處就是大門。
心底想著退出去的一瞬間就關上大門,對方隻要猶豫一瞬,他乘坐唯一的電梯下到四樓,就存在逃出生天的可能性。
四指譚慢慢悠悠的講著話,他餘光掃過躺在地上毫無反抗之力,美肉癱軟魅意橫生的柳青青,眼底深處有著一絲悲戚。
今日之恥辱必定十倍奉還。
他承認自己可能鬥不過宗師,畢竟以他的實力在內陸還搞不到狙擊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