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壩村。
曹誌峰看著有條不紊將數量巨大的違禁品有序封存的場麵,內心激動之餘,深處還藏著幾分難以言說的躊躇和猶豫。
侯三等人的死從他想明白利害,和肖鬆平言明是支隊在執行任務時所殺之後,便已經徹底告一段落。
他即便很清楚的知道殺掉這些毒販的凶手是江燃,卻也知曉揭露真相的可能性已寥寥無幾。
且不說其他,單純算是間接牽扯進這件事中的肖鬆平,就不會容許所謂真相的出現。
肖鬆平有能力將侯三等人的死定性,也不會去管為何死了那麼多毒販,但禁毒支隊卻沒有出現任何實質意義上的傷亡。
他隻需要得到一個結果,那就是怎樣處理,才能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不存在絲毫瓜葛。
侯三悄無聲息的死掉就是最好的結果,至於他死在哪裡,死亡原因是什麼並不重要。
曹誌峰方才在提出自己最後的那個要求時,就已經從肖鬆平的說辭和態度中察覺到了這些東西。
否則依照肖鬆平的性格,就算決定表彰魏婷,並給其家人一筆豐厚的賠償金,也斷然不會答應的如此爽快。
他先前的一係列行為無異於是對肖鬆平暗戳戳的嘲諷,事情又涉及到這次行動中唯一死掉的村民,對方不想方設法刁難一番,簡直有些出人意料。
思來想去也唯有一個原因,那便是肖鬆平和侯三的牽連太深,也怕事情鬨大之後會引發新的關注,故而才輕輕鬆鬆的應下了所有條件。
其實曹誌峰的推測也不算錯,但由於信息的局限性,他還是忽視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肖鬆平的態度問題。
他先前的行為對一個常委來說,無異於踩在對方臉上趾高氣昂的跳舞。
按照常理來說,在肖鬆平知曉侯三死掉之後,大概率就會對曹誌峰的態度急轉直下。
他之所以麵上不動聲色維持著常委體麵,暗中卻沒有任何刁難曹誌峰想法的緣由,無非就是燕衛國那通莫名其妙的電話。
燕衛國聯係肖鬆平的事曹誌峰並不知情,或者說就算知情,他也不會聯想到燕老會在電話中專程提到自己。
他被蒙在鼓裡,肖鬆平也覺得把話說穿之後失了體麵,故而兩人的交流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竟顯得異常和諧,仿佛他倆的關係極為密切一般。
肖鬆平在同意他的請求之後,卻也向曹誌峰提出了一個新的要求,希望他能趕快做好魏婷及其家人的安撫工作,避免拖下去橫生枝節。
曹誌峰牽心的,也正是這個問題。
安撫工作說起來容易,可他分明前腳才從魏家離開不久,後腳就要告訴其家人她的死訊,試問誰能在麵對這種情況時,還能無動於衷去登魏家的門?
旁人不提,至少曹誌峰做不到。
他甚至有些害怕見到魏青雲。
他不敢去看那雙鋥亮的眼睛,也無法想象自己帶去這個噩耗的時候,少年會悲慟到何等地步。
可是曹誌峰也實在沒臉把這件事推給手底下的人去做,魏婷的死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雖然是一個意外,但依然跟他的疏忽有很大關係。
曹誌峰到這種地步也沒有怨天尤人將過失推在鄧勇頭上,並非是對其心存歉疚,而是他很明白,對方也深受著身體上的摧殘和內心的折磨。
遠方天際一線微光乍現之際,曹誌峰目視著支隊成員先後坐進執法車內,臉上多數都帶著一抹壓抑住的興奮和喜悅。
數量如此之多的違禁品,加上周元偉、侯三等人的死,說是奪人眼目的案件和潑天的富貴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