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可想而知，剩下的九個人不得不離開崗位。
一兩個工廠這樣做，或許影響還不顯著；可當成百上千個工廠紛紛效仿，這種“機器換人”的模式就演變成了一種行業潮流。
也正是在那樣的背景下，一場規模空前的下崗潮逐漸形成。
無數曾以廠為家的工人，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迫離開崗位，生活頓失依靠。
這批最早經曆集體性失業的人群，從而成為了經濟轉型期中一個令人難忘的印記。
那不僅是一代工人的命運轉折點，也是一個國家在現代化進程中不得不麵對的沉重一課。
對於大多數的家庭來說的話，這場變故帶來的影響，確確實實是非常大的。
以前日子好的時候，家家戶戶雖說不是頓頓山珍海味，但每一頓飯桌上見到點肉腥，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可從那之後，彆說吃肉，能吃飽飯就已經不容易了。
肉，也就漸漸從碗裡消失了。
也就是在那個階段，街上擺攤的人數一下子達到了頂峰。
幾乎每條街巷、每個路口，都能見到推著小車、鋪塊布、蹲在路邊賣東西的人。
大家都覺得，既然在工廠裡的崗位說沒就沒了，一家人總得吃飯、孩子總要上學，不想點辦法掙錢，日子是真過不下去。
所以，不管之前是做什麼的，現在都得琢磨著怎麼創點收入。
想來想去，上街擺攤也就成了他們眼中最簡單、也最直接的方式。
不需要太多本錢，也不講究什麼技術，拿點家裡用不上的舊物、自己做的小吃，或者批點零碎百貨，往路邊一放，就能開張。
相對來說，這行當確實沒什麼門檻，既不需要多高的文化水平，也用不著多靈光的頭腦，更不用看老板臉色、擔心被辭退——這件事，從頭到尾全由他們自己說了算。
不過說到底，這些也都是後來的事了。
現在提起來，仿佛已經隔了一段日子。
但在那個時候，卻是許多人剛剛開始摸索的生存路徑。
更何況，眼下的四九城，人口還沒漲到後來那個程度，街上也沒那麼擁擠，擺攤競爭雖已有，但遠不如日後那般激烈。
一切都還在悄無聲息中醞釀。
如果這個變革的速度能夠再加快一些，我們所麵臨的壓力其實並不會像想象中那麼大。
說不定在人口持續增長、城鄉流動加劇之前，我們就已經能夠實現結構和製度的轉型。
那樣的話，農村地區的人們就不必急於放棄土地和農業收入來源，被迫擠入城市謀生。
他們可以在本地獲得更多發展機會，而不是隻能依賴外出打工。
自然而然地，也不會出現那麼多人把全部生活和希望都寄托在城市的工廠上。
這種變化，實質上是為人們提供了更多元的生存與發展路徑，減輕了整個社會係統的就業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