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光見邵雲態度堅決地拒絕,也沒有再勉強,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將信紙重新收回手中。
她長呼一口氣,展開信紙,目光落在字跡上的同時,也開口將信中的內容逐字逐句地讀了出來,確保邵雲能清晰地聽見。
“凝光大人,看到這封信的時候,那三位秘書的骨灰應該已經寄到你的手中了。”
“對不起,我做了我能做的一切努力,但帝君的態度實在太強硬了,我沒有辦法反抗……我試著保護你的財產,可盯著那些東西的人太多了。”
“但是你的群玉閣,我已經跟留雲借風真君合作,完完整整地保了下來。”
“現在群玉閣被藏在奧藏山,我也不知道留雲仙家用了什麼法術,竟然能把那麼大的群玉閣藏進秘境裡,暫時不用擔心會被彆人找到。”
“北鬥她回到璃月以後,一直很憤怒,甚至想帶著南十字船隊直接跟刻晴打一架,為你報仇,但被我勸住了。”
“我通過冒險家協會,給你準備了一筆錢,你拿著信裡的那枚鑰匙,去納塔冒險家協會的接待處,就能領取這筆錢。”
“這是我的私房錢,不是變賣了你的家產……”
“我不知道你跟邵雲先生現在怎麼樣了,當我在楓丹得知你選擇勾引邵雲的時候,說實話,我想過放棄你,因為,我覺得你瘋了。”
“但,我思來想去還是選擇幫助你;可是,之後我看著你開始為了抓住邵雲賜予你的‘權力’而瘋狂的樣子。”
“我看著你起高樓,看著你舍棄了你引以為傲的驕傲,最後看著你房倒屋塌,我感覺一切都在走向扭曲,但我卻說不清到底是因為什麼。”
“是因為你的欲望嗎?我說不清楚,我感覺你自從遇到了邵雲,你就開始變了。”
“但我又說不上來你哪裡變了,難道這就是你的本性嗎?一個可以為了永恒的財富與權力,而獻出自己的一切?將那名為‘權力’的枷鎖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我一直在心中想,我們是不是被詛咒了?要不然這一切都解釋不清楚。”
說到這,凝光的目光落在信紙末尾那片反複塗抹的墨跡上,指尖輕輕拂過那裡,能清晰感受到筆尖劃過的凹凸痕跡。
她深吸一口氣,念出了夜蘭寫在信最後的一句話。
“總之,對不起……請原諒我,因為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寫信了,未來我需要輔佐刻晴了,需要跟你斷掉聯係……”
“祝你在納塔幸福……”
至此,夜蘭寫的信徹底念完,凝光卻依舊握著信,久久沒有回過神,還在消化這突如其來的斷絕關係。
凝光知道自己不可能回到璃月了,也清楚,未來也不可能再跟夜蘭還有北鬥有交集……
但是,真的收到這封“訣彆信”的時候……
兩滴滾燙的淚水毫無預兆地從眼眶滑落,滴在信上,迅速暈開一小片字跡,將“祝你在納塔幸福”那幾個字浸得模糊不清。
凝光慌忙抬起手,用手背用力擦了擦眼角,試圖掩飾自己的失態,聲音哽咽起來,並給自己找借口。
“我,抱歉,我……我眼睛裡好像進沙子了,有點不舒服。”
這拙劣的謊言,連她自己都不信。
邵雲看著她強裝鎮定的模樣,沒有戳破她的掩飾,隻是指了指一旁的沙發,語氣儘量溫和地示意道:
“坐下來吧,彆站著了,冷靜一下會好點。”
凝光這次沒有客氣,也沒有再維持平日裡的端莊,任由淚水順著臉頰滑落,走到沙發旁坐下。
她一邊流著淚,一邊盯著手中的信,一遍又一遍地翻看,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直到自己的淚水流乾。
最後,凝光終於耗儘了所有力氣,緩緩放下手中的信。
她轉過頭,看向坐在身旁、與自己保持著一個人距離的邵雲。
她心灰意冷,甚至帶著幾分破罐子破摔的絕望,聲音低沉地問道:“邵雲先生,你為什麼不用我?”
這個問題突兀地響起,讓邵雲瞬間愣住。
他瞥了一眼凝光,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凝光期待著邵雲的反應,無論是接受還是拒絕,哪怕是直接粗暴在客廳玷汙了自己,都可以。
但她想知道,自己現在在他眼裡,或者說在外人眼裡應該是什麼。
麵對凝光的提問,邵雲最終還是選擇了保持沉默。
他沒有辦法給出一個讓她滿意的答案,也不想用沒有意義的話去敷衍她,隻能任由這份沉默蔓延,將兩人間的氛圍拖入一種複雜又沉重的境地。
凝光看著邵雲始終沉默的側臉,嘴角突然勾起一抹慘淡的笑,那笑容裡滿是自嘲與絕望。
她沒有再追問,也沒有再期待回應,隻是緩緩將信紙疊好,小心翼翼地收進口袋,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隨後,她伸出顫抖的雙手,將茶幾上的三個花梨木骨灰盒輕輕疊在一起,緊緊抱在懷裡,像是抱著三件稀世珍寶,生怕一不小心就會摔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