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二人離開,院子裡又恢複了平靜。躲在內室的朱青也不由得瑟瑟發抖,他今晚是不是看到太多了。在他的印象裡主子好像是第一次主動表現出對一個女人的好奇。
景平江還坐在剛剛的石凳上,背對著梁照雪說“過來。”
聲音不輕不重,沒有疾言厲色,但卻天然透著上位者的威壓,與剛剛的登徒子截然不同。梁照雪不由得想,這人竟還有兩副麵孔?
沒時間多想,梁照雪緩步走到了他身邊站定,畢竟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現在想贖身,看來還得這位點頭才行。
“小女有眼不識泰山,剛剛竟不知道您才是這錦繡樓的主事之人,是我冒犯了。”梁照雪強忍著醉意,咬破了舌尖刺激著讓自己更清醒一些。
景平江拿起還剩一個壇底的梨花白,毫不在意的一飲而儘。壇口邊上不知是酒香還是花香,一口下去唇齒間都是剛剛女子的馥鬱香氣。
“無妨,我不經常來。現在我不是那登堂入室的登徒子了,姑娘可願意與我多說一二?”
梁照雪見眼前這人說話語氣又恢複了剛剛的語調,不由得狂翻白眼“您有什麼話想說,都行,我洗耳恭聽。”
“說說為何來我這錦繡樓?又不願意帶著偏偏要贖身?”景平江沒在意梁照雪語氣的不悅,自顧自的拋出一個又一個的問題。
“家父流放途中不幸身亡,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賣到此地,但我自是不想以色侍人的,於是求了花媽媽,給我個機會。”梁照雪處變不驚的說出這些日子的遭遇。
景平江半晌未言語,眼珠轉轉,又聯想到兩人的姓氏,和遭遇,正色道“你父可是梁玉亭梁大人?”
梁照雪大吃一驚,強裝鎮定的道“與你何乾?”
景平江神色不明,心下卻有些期待。踏遍鐵鞋無覓處,想要尋的人竟然就在自己的地盤,回去得把周同這個蠢貨好好打一頓。
景平江從未被如此詰問過,怒從中來,暴起捏住梁照雪的咽喉“你以為自己是在和誰說話?”
梁照雪被眼前這人突然的冷漠和威壓嚇到了,“我”一句話都說不完整。她意識到在這個時代,自己現在的身份比螻蟻還不如。
景平江看著眼前這人害怕的樣子,動了惻隱之心,拍了拍衣袖上的飛灰,情緒緩和了不少,聲音又恢複溫和“好好說,說實話。”
“是,我家父正是梁玉亭。”
“我與你父早就相識,對了,你剛剛說想贖身?”景平江看著眼前因為害怕而臉色煞白的女孩兒,又想起剛剛她跳舞的輕鬆樣貌,不由得放輕了語調。
“哦,原來是家父故舊”梁照雪低聲回複著,像是呢喃。突然她像是想明白了什麼似的,拉起景平江的衣袖激動的說“那我贖身,還用給你錢嗎!”
景平江被逗笑了,“你有錢贖身了?”
“是啊,前日我的婢女來了,說父親臨死前留給她些銀錢”梁照雪有些得意,嘴角眉梢都不自覺的上揚起來。
景平江卻像是聽見什麼了不得事情一般,起身抓住她的肩膀,“那個給你送錢的婢女呢?”
“就,就在屋裡啊!”梁照雪被捏的有些痛。
景平江快步走到門口一腳踹開門,進去看到床邊倒著的冬葵,衝著暗處說“弄醒!”
梁照雪緊跟著進來也看見冬葵倒在地上,趕緊過去抱著她,“你把她怎麼了?”
躲在暗處的朱青突然出現,嚇了梁照雪一跳,抱著冬葵的手不由得又緊了緊。
朱青拿出一個小巧的碧色鼻煙壺,打開蓋兒後,輕輕在冬葵口鼻處晃了晃,才回複道“主子,馬上就能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