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小河距離他們藏身的小茅屋,不過百步的距離。
鬱野之所以隻走到這裡,是因為他實在沒有力氣了。
胸口的血窟窿裡流出來的血已經變得格外粘稠,就好像已經快要流乾了一樣,按理說,這樣失血會很快帶走體溫,最多再過幾息,小狼妖就該昏迷過去。
但一直到幾個妖魔踏上木船,一手掐住了小狼妖的脖頸,對方依然用那雙幽幽的眼瞳平視著他們,幾個妖魔麵色微變,因為他們能感覺到,對方好似跟先前有些不一樣了。
修為還是那麼低微,傷勢也還是那樣重。
隻不過那雙狼瞳,看似平靜,實則帶著幾分冰冷的瘋色。
這種極具壓迫感的眼神,他們好像隻在妖皇那兒見到過。
但幾個妖魔僅僅詫異了片刻,就冷笑起來。
一個煉氣期的螻蟻,即將被妖皇抽去靈骨、囚禁地牢的廢物而已。
不出意外的話,這將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麵。
因為被抽去靈骨後,對方就該死了。
“白日帶著你逃跑的那把劍呢?”
那把劍速度奇快,而且有劍靈,是難得一見的天地孕育的法器,饒是他們已入元嬰,依舊心動,就算自己不能用,帶回去給部族裡有天賦的後輩也好。
鬱野從喉中的血沫裡擠出幾個字。
“被我丟了。”
“一柄天地孕育的法器,你把他丟了?”幾個妖魔怒極反笑,“你在這裡騙鬼呢?”
“不信的話,你們可以殺了我。”鬱野也笑,唇角的血漬幾乎乾涸,“隻是不知道……殺了我,你們如何去向妖皇複命。”
幾個妖魔的眼神越發陰冷。
“不要緊,殺不了你,還有的是折磨你的法子。實話告訴你也無妨,王上早就下了令,你的整個部族,一個不留。至於你,除了抽靈骨,地牢裡還有無數能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刑罰等著你……希望你到了那個時候,還能像現在這般同我們說話。”
“彆跟他廢話了,夜長夢多,趕緊將他帶回迷霧之森獻給王上——給他喂點丹藥,彆真把他弄死了,死了那副靈骨可就沒有用了。”
出了城門,鬱野回頭看了一眼被大雨籠罩的整座城鎮。
可惜。
我沒有見到你口中那個“很好很好的雲熙宗”……
雨過天晴,萬裡無雲,秋高氣爽。
城鎮的清晨有婉轉動聽的鳥鳴響起。
城鎮已經恢複了活力,早起擺攤、買菜的,趕去酒樓茶館鐵匠鋪做工的……
熱鬨的煙火氣把昨夜那場大雨留下的寒冷衝刷得一乾二淨。
幾個負責灑掃巷道的,拿著掃帚將積水往溝裡掃,冷不丁被一個少年撞了一下,腳下一滑,差點摔進旁邊的臭水溝裡。
“哎!哪個不長眼的小兔崽子?!”
沈樂言疾步走在巷子裡,壓根沒聽見旁邊的人對他的嗬斥,隻倉促地往前走。
那個險些被撞倒的人罵罵咧咧了幾句,看到少年失魂落魄的神情和淩亂的發髻,嘀咕了兩聲“這小子該不會是個腦子有病的傻子吧……算了算了,不跟傻子計較。”
過了一夜,鬱野和那些妖魔留下的妖力早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