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不知,很多人以“我有一個朋友……”開頭講的故事,往往說的就是自己的事。
彆說許昕悅是一名執業律師,以她的職業操守、斷不會窺視委托人暫不願透露的信息。
單就說她同為女性,在卸下一身棱角回歸煙火的當下,察覺到麵前這個水靈靈的小姑娘正極力壓製自己的緊張,打算說出一些很可能多年都不願啟齒的過往,那她作為聆聽者,定然不會沒道德地去拆穿對方拿“一個朋友”當幌子,而是會耐心等待她組織語言。
且她在麵對小姑娘的遊移不定時,可以有同情,但隻能擺出一副同情她那個朋友的表情。
這其實並不好把控。
好在,許昕悅的職業靈敏度及時上線,迅速提煉出司戀話裡的那‘差點’二字。
她表麵雖沒什麼明顯的情緒起伏,卻在心裡偷偷鬆了口氣。
並語態輕鬆地提示司戀“美妞兒,你想幫你朋友谘詢的、我可以理解為一個強奸未遂案嗎?強奸未遂也是強奸罪,這屬於公訴案件,追訴期是10年,如果情況嚴重可以達到101novel.com年,你剛說是幾年前的事,那你可以讓你朋友報警或直接起訴,現在完全來得及。”
司戀眼睫閃了閃,不是很能理解這些專業名詞,直接問了自己最想知道的“要多嚴重才能判101novel.com年?”
許昕悅柔和笑笑“不是判101novel.com年,是嫌疑人犯的罪若能量刑比較重的話,就比如有可能給他判無期,那即使是他101novel.com年前犯的事,現在也可以追訴。”
司戀眼中浮上些許期盼,緊追一句“那要多嚴重才可能判無期?”
許昕悅覺得她還是沒能理解,耐心解釋“這個要看事發當時的情況,還有現階段能找到的證據,比較嚴重的情節的話嘛……你朋友有沒有給你講過事件整個過程?或者一些關鍵細節、你清不清楚?比如,女方衣褲被脫到什麼程度,男方有沒有……未遂的話,是什麼原因沒有、……?”
(六個點是半句話,二審被卡掉,留在評論區)
許昕悅已經儘量注意措辭了,努力將這些可能認定犯罪的關鍵點說的沒那麼露骨和可怕,可麵前的小姑娘還是肉眼可見的越發局促,眼眶也紅了。
她低下頭,許昕悅看不真切她有沒有哭,隻聽她小聲囁嚅“我朋友她,褲子全被……”
她咬了咬下唇,輕而快地比了比自己鎖骨位置,聲音更輕,幾近氣音“衣服被推到、大概這裡,男的褲子、露……大概到膝蓋、也可能,更低……”
畢竟是新結交的朋友關係,許昕悅不忍再聽,溫聲打斷“後來呢?是有人阻止了,還是男性主觀停止?”
司戀提了口氣“都算吧,當時很亂,我也、我朋友也有點記不清了,就、就……”
許昕悅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撫道“好,沒關係,是這樣、司戀,可能那件事、以及當天的情景,對你朋友來說是充滿黑暗色彩的,你們認為很嚴重,但我們現階段既然談到了想用法律維護自己的權益,就必須尊重法律。
很抱歉,關於強奸罪,能被視為情節嚴重的,恐怕要比你們以為的更嚴重,比如在公共場所,比如同時對多個婦女奸淫施暴,再比如拍視頻威脅,或者造成傷亡的,類似受害人為了反抗失足墜樓等等,還有比較嚴重的就是奸淫幼女,即使未遂,隻要證據充分,也很可能會從重處罰,其它情況的話……”
司戀眼中重新亮起一點點光“幼女?是指未成年嗎?差幾天生日也應該算的,對嗎?”
許昕悅淡笑著、輕輕搖頭“是不滿十四周歲……”
司戀眸色迅速暗淡,基本沒什麼信心了。
正如許律師所說,她以為的嚴重,在旁人看來或許真不至於。
其實不管至不至於,竇逍都說他已經將馬桁的事處理好了,那變態現在和將來應該不會再跑來威脅她了。
可司戀今天聽到許律師提的強奸案後就一直惴惴不安,總覺得馬桁跟那類犯罪分子一樣,隻要一天沒進去,就永遠是這個社會的毒瘤。
但……綜上所述,她當年沒鼓足勇氣報警,四哥也因為看中女兒的名聲,認為反正沒出大事兒、就沒必要鬨得滿城風雨,而今再想反擊顯然無法掌握任何有效利器。
垮著臉搖了搖頭,司戀背部悄悄放鬆,稍往後靠了靠,很失望的樣子,對現實,也是對自己當年的選擇。
許昕悅讀懂了她的情緒暗湧,沒什麼好安慰的,甚至想用自己的專業知識、進一步給小姑娘增加些挫敗感——
既然無法將壞人繩之以法,不如早日邁過心裡那道坎。
她平和陳述“司戀,且不說幾年前的事不好找證據,即便是剛剛發生,你朋友這種情況其實也很難打贏,我經手過一個判例,可以給你參考。”
她歉意笑了笑“很抱歉,我當時的委托人是被告,很巧,也是一個還差幾天才成年的男孩子,他當時和……比他還小一些的女朋友鬨彆扭,就拜托女生的同性朋友將女生約到他們的聚會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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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酒店的總統套房,總套你知道吧,就相當於一個大平層,整個空間都隻有他們這些人,雖然人很多,但這個是否公共場所真的很難認定,我們找了很多論點支撐,最後檢方裁定總套在他們租用期間,就屬於他們在私人空間。
我當事人當時、是在總套的餐廳,整個空間雖然沒有其他人,但是那個餐廳沒有門,其他人完全可以隨時進來,不知你朋友當時的情況會不會比這個還糟糕一點。
e……我先說結果吧,我當事人最後被判刑事轉行政,隻拘留了15天,就相當於無罪。”
司戀聽的很認真,每一個字、每一個場景都狠狠代入她自己,她也不想,可她控製不住。
見司戀眉頭迅速緊鎖,一臉憤恨,許昕悅忙抬了抬抬手“你先彆激動,他們當時沒有發生,因為他在最後時刻發現女孩子來月經了,是剛剛巧在到了總套後、或者在來的路上來的,女孩子自己也不知道……”
聽到這裡,司戀不禁插嘴問“是脫了褲子才看到的不是嗎?那他都把女生的褲子脫了至少也是強奸未遂啊,怎麼會無罪呢?!他、你們……”
許昕悅知道她在懷疑什麼,很平靜地自證“我們沒有,從我正式成為律師那天起,我就下過決心不會做任何違紀的事,不是我有多正直,是那些錢不值得我葬送職業生涯,什麼‘這麼大一筆錢我十年也賺不來’——這根本不成立,很可能我在未來的某一場官司就能賺到……
跑題了跑題了,是這樣,司戀,我給你講這個判例,隻是想給你科普一個名詞,叫犯罪中止,中止和未遂是完全不同的,簡言之,就是那個女生即使大姨媽,我當事人也完全可以繼續,然而他主觀選擇了中止犯罪,表麵看或許對女孩子來說很不公平,可這就是法律,即使我當事人的行為會對女生的心理造成傷害,可他也受到了相應的懲罰,還做出了經濟賠償,我作為律師,不能僅靠道德標準衡量一個人的對與錯,隻能參照法律。
這一點,當初傷害你朋友的那個、男性,也同樣適用,重判的可能性不大。”
眼瞧著小姑娘眼裡的光全部暗下、眼神幾近渙散,許昕悅從朋友的角度出發,很不是滋味兒。
她輕輕拍了拍司戀的手背,勸她放下“不管怎麼說,你朋友現在好好的,再說就算當時真發生了什麼,人還在比什麼都強,就說我們今天維護的那個救助對象、那小姑娘,這輩子都不能生育了,生理上受到的傷害完全不可逆,可心理傷害她隻能靠自己自愈、勇敢地活下去。
所以司戀,事情過了就過了,勸你朋友想開一些、積極麵對生活,就像你剛剛跟父老鄉親們說的,幸福安康,才能好運常在……”
“行了!他都說了不願意跟我搭檔、你們有必要一直為難他嚒?!三條腿兒的蛤蟆找不著,兩條腿兒的人還不到處都是!不行花錢雇個演員,你們兩口子不會連這點兒人脈都沒有吧?你倆找不著我幫你們找!回頭給我報銷!”
是祝又又略顯氣急敗壞的聲音,將兩人思維拉回當下,也似是在提醒司戀正式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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