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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逍那簡短的幾個字像是一記重錘,狠狠鑿在司戀心間,震得她腦袋發懵。
她感覺自己好像聽不懂漢語了似的,滿是難以置信。
聲音輕飄飄地逸出:“沒、沒了?”
見竇逍不點頭也不解釋,隻一味眉頭緊鎖,司戀就又問了一遍:
“沒了是、什麼意思?”
這話問完,便有淚水毫無征兆地奪眶而出,大顆大顆的淚珠不受控地滾落。
可她表麵情緒並無明顯波動,也沒有發出抽泣之聲,若不是脖子處傳來的濕意,司戀都不知道自己哭了。
“對不起,我明白,就是沒想到會這麼快。”她閉上眼睛,垂眸搖了搖頭,試圖儘快穩住自己的情緒。
“不是因為身體問題……你彆、內什麼,咱倆得去一趟平城,我爸的意思是、那個……欸唏,你先彆哭媳婦兒……”
竇逍一邊說著,一邊抬手替司戀擦拭臉頰上的淚水,動作微微顫抖且淩亂,出口即是語無倫次。
明晰金珊的……死因可能不方便當著這麼多朋友透露,司戀接連搖頭表示抱歉,隨後抽過手機表示要訂機票,“你看看你那邊有沒有彆的、要交代寶華他們幫忙辦的,你快去聯係……我看看,嗯……飛雲岡機場的航班、最早也要明早8點才有……坐火車吧,淩晨三點有一趟,明早九點能到……”
儘管努力想讓自己看起來情緒穩定、像個遇事不慌的大人,但在生死麵前,司戀的思維還是有些混亂。
她平日裡習慣了選擇大交通出行,竟忘了燕城到平城不過300多公裡,若是駕車,開快些三四個小時便能抵達。
直到竇逍提出開車去,叫上寶華即刻啟程,她才反應過來,急忙去收拾簡單的行李。
淚水依舊止不住地流淌。
若不是身邊都是親閨蜜,換作一個知曉他們三人之間淵源、卻又不夠親近的人,看到她為昔日情敵哭得這般模樣,定會在心底腹誹她貓哭耗子假慈悲。
可是外人哪裡懂,司戀曆經種種,尤其在大是大非麵前,除了生死,前塵過往在她心中,皆可在彈指一揮間煙消雲散。
那可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一想到金珊即將化作一抔塵土,司戀便難受得難以自抑。
再說她的案子還沒破呢,害她的人依舊逍遙法外,她怎麼就撒手走了呢?!
究其根源,還不是因為放不下心中執念,非喜歡這個一無是處的壞蛋乾嘛?!
還偏偏將這份錯位的情感轉移到一個仿品身上,才叫歹人借此鑽了空子。
明明曾經應有儘有,到最後卻落得一無所有,她這又是何苦呢……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淚失禁吧。
司戀哭到停不下來,並非是因自身傷感或委屈。
是為著一個年輕的生命就此凋零,打從心底湧起的那一大片無法抑製的哀傷。
隻能靠著這無力的窗口宣泄而出。
室內的氣氛,從原本的歡樂祥和,一下子跌至沉重的穀底。
比起司戀的哀傷,祝又又更多的是感到惋惜。
她與金珊曾共事過,兩人身處相似的圈子,年紀相仿,又同為獨生女。
一想到司戀曾提起的、金珊從被仿版竇逍套路、到一步步中毒至骨髓的遭遇,她更有些恨鐵不成鋼。
小t則是怕的不行,感同身受之下又開始自己嚇自己。
同樣都是被惡鬼盯上過,因著司正經腳踏祥雲從天而降,以及身邊這些好朋友,她顯然要比金珊幸運太多。
閨蜜倆在確認了這一消息屬實後,便心有靈犀地在桌下牽了牽手。
一個微微發涼,一個微微發抖。
她們通過眼神互相給予安慰,隨後相繼起身,跟著司戀走進了臥室。
也說不出什麼,隻反複叮囑他們此行一定要注意安全。
在場幾人中,隻有司貫行完全不知這突然去了的人是誰。
但他一向很沉得住氣,僅憑竇逍是從他爸那兒得的信兒、便判斷出,這個聽名字、大概率是他們同齡人的逝者,應該跟他妹算不上朋友關係。
但他也了解他妹。
就連那晚遲騁突然……被就地正法,司戀都做了好多心理建設才直麵現實。
這次這位還是個女性,聽上去也不是什麼罪人,司戀必然不忍、甚至接受不了對方突然離世。
冷靜分析至此,司貫行與趙寅禮對視一眼,瞧出這大哥好像知道逝者是誰。
但他並不急著去搞懂人物關係,隻沉穩起身,徑直拐進廚房,從櫃子裡掏出保溫杯和燜燒罐,默默為兩人加一司機小兄弟,準備了提神的熱茶、咖啡,和一些頂餓又不繁瑣的食物……
司戀是在路上才得知,金珊是因車禍去世的。
因著出發得很急,又是開夜車,竇逍要替寶華看著點兒導航。
他坐在副駕,沒回頭,隻微微偏臉告訴司戀:
“金珊最近這半年多本來一直在美國療養,隔一天一做透析,狀態還行。
那邊兒的醫生還保證說能幫她聯係到了肝源,說隻要她身體指標恢複差不多了,明年就給她換肝,然後等換了肝再繼續配合治療,如無意外活到七八十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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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聽說家裡出事兒了嘛,她媽那兒要死要活的,她這不就回來處理那個野種嚒。
我爸說她到底是把那小孩兒給搶來了,連同那孩子的姥姥一起。
結果就從河東往平城開車的路上出了車禍。
是大車側翻,他們一行三輛車都給拍裡了。
哼,操,三個司機,金珊自己,還有她雇的好幾個打手,對,還有那孩子的姥姥,這老些大人,沒當場死的也都是重傷,就算活著也基本植物了。
結果我爸說就那小孩兒,可能因為身量小,卡在後座座椅縫隙當間兒,就隻受了點輕傷,沒大事兒。
該說他命大嗎?
可這孩子出生就是個錯兒,也不知道往後能活成個啥樣兒的角色~”
話落,他緩緩仰頭靠在座椅上,抬起一條胳膊橫在頭頂,又轉為自嘲的口吻笑說:“哼,又是車禍,那孩子這麼小,就經了這麼場大事故,可以說是天崩開局了。
不過小點兒好啊,還不記事兒呢,不像我,那死過一回的滋味兒全記得,除非老年癡呆,不然怕是要帶到小盒兒裡,還要彙報給地獄判官……”
司戀坐在後排,可以說是參加了一場憋哭挑戰賽,她實在不想再哭了,哭多了真是頭疼臉疼嘴唇子也跟著疼。
可一聽到竇逍提起他自己那段暗黑經曆,她最疼的,還是自己這顆不扛事兒的心。
最心疼的,正是眼前這個看似陽光樂天,實則內心脆弱的壞蛋無賴。
膝蓋一撐,司戀微微半蹲起身,伸出手越過座椅靠背,輕輕搭在竇逍橫在頭頂的手背上。
給予他無聲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