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臨立夏,綠蔭初濃。
街頭巷尾,行人往來匆匆。
那一方方口罩後的眼神中,既有對病毒潛藏的隱憂,又飽含著人們對恢複常態生活的期許。
五·一過後,因假期人員流動頻繁,確診病例如雨後破土的春筍,接二連三冒出。
眾多列車員因成為密接或次密接,而相繼被隔離。
一時間,鐵路一線部門人員短缺,形勢緊張。
司戀因有能力有態度,繼檢票員後,順理成章成了鐵路上的一塊磚,哪有需要往哪搬。
此次,她積極響應號召支援新崗位,投身到乘務員的工作中,跟著跑短途,當天往返。
初到崗時,她暫隻負責商務座區域。
隨著這活兒乾得越來越溜,便開始承擔起更為重要的職責,時而在餐車幫忙售賣速食,時而代替主列檢查列車設施。
短短數日,司小鐵妞兒不僅適應了新的崗位環境,跟同事們也都處得賊拉好。
尤為難得的是,她不僅沒有遭到刁難和騷擾,反而收獲了旅客們滿滿的關切與尊重。
連線視頻時見她狀態這樣好,四哥和竇逍都跟著放心不少。
再看平城那邊,竇逍的自衛反擊戰業已取得階段性勝利。
那些暗箱操作被連根撅起,金父和王家一眾管事之人,均已鋃鐺入獄。
而那個一心想要置竇逍於死地,甚至不惜一切代價隻為讓他陪自己女兒下葬的金母,也因確鑿證據指向是一樁二十多年前販賣兒童案件的主犯,被公檢法正式起訴。
命運的齒輪在不經意間悄然轉動,這一切的發生,無論是人為還是天注定,都算是應了那句老話——
善惡到頭終有報,遠在兒孫近在身。
糟心事兒雖已圓滿解決,活兒也乾得漂亮,但由於晉省尚未轉為低風險,竇逍要過幾日才能回到燕城。
工作原因,司戀沒法再將抱抱帶在身邊。
隻得聯係祝又又,想把狗兒子送去過渡幾日。
祝又又在家隔離,她在電話裡對司戀說,可以把抱抱送來、但隻能放門口就走,“現在這大數據可真不是蓋的,我就去了趟機場,手機扔那兒一天一宿都沒動,壓根兒沒帶上天,結果社區發現我行動軌跡可疑,就強製要求我居家隔離。
他們每天早晚都會過來給我測體溫、做核酸。
還給我安了個磁吸門禁,門隻要一開,防疫部門那邊兒就有提醒。
說白了就是規定我的活動範圍不能超過房產證兒。
你要是進了我家,大概率會被當場扣我家證兒上。”
司戀聽又又姐還會開玩笑,就也沒多想,無奈笑問:“誒嘛,那我可不能去,我還得接著搬磚呢~!那你到底飛去哪裡了呀?真是去中高風險地區、故意把手機扔機場躲避大數據嗎?”
她隨口一問,電話那頭卻沒了動靜。
司戀以為斷線了,忙“喂、喂”兩聲。
就聽祝又又低低說:“我去見趙寅禮了,的確高風險。”
司戀這才知曉,又又姐和趙教官在經過一個春天的短彆後,終於得以重逢。
司戀去送抱抱那天,閨蜜倆戴著口罩、隔著門檻聊了會兒。
祝又又打趣起頭:“好家夥,跟探監似的~”
司戀苦中作樂:“應該說,你站在使用麵積裡,我站的這是公攤麵積。”
了解到趙教官此行任務遠比想象中複雜得多,司戀隻覺,跟雙禮二人比起來,自己和竇逍遇到過的那些坎兒,統統不值一提。
她不禁感慨:“唉……能這麼冷靜地說出這些驚心動魄的事兒,也就是你了,我的姐~
不過話說回來,那位穀……有沒有可能是在和某些神秘組織合作啊?就是那種維護國際安全的、的的超級機密單位?”
“嗬。”祝又又時刻提醒自己彆想太多,坦然陳述:“有可能吧,不然趙寅禮他們單位怎麼都不管他。
他之前給我發信息說「歸期待定」的時候,的確是去執行……e,普通任務去了。
後來不就趁亂叫姓穀的派人給‘請’走了嚒。
可以見得,這裡頭的事兒並不適合叫咱們知道太多~
我也就不瞎琢磨了~”
“對對,不琢磨就對了,咱就是說,心如止水,靜候佳音!”
不確定又又姐是否是在裝堅強,司戀怕自己說多了又破防,隻得努力笑著,匆忙哄道:
“行了又又姐,趙教官背後有國字號撐腰肯定不會有事兒嗒,你就踏實的,千萬保重身子昂~”
“嗤~”祝又又粲然一笑:“行啊放心吧你,我這隔離期間正好剪剪片子,做做q2和q3的計劃,回頭解封了還得接著忙呢~,到時候去坐你跑的車啊~”
‘叮呤~’
聽聞背後電梯響,司戀怕是有防疫部門抓她來了,準備立即從樓梯間逃竄。
她忙拂了下祝又又:“欸呀還q啥3呐,你預產期不是在九月嘛,這幾個月可彆累著啦~
行了我走啦……抱抱聽話啊,彆欺負虎子聽見沒?等爸爸過幾天回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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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幫忙帶毛孩子,司戀為工作方便,乾脆住回宿舍。
隨著業務越來越熟,到了月中,又是因某趟線的同事們被整組隔離這麼個偶然的契機,司戀便被委以重任、跑起了長途。
工作量更重。
不過值得高興的是,領導在審核調度名單時,到底是考慮到她的‘郡主’身份,特意安排她跑燕城到冰城的往返線路。
在這種說不上哪個地界兒突然就轉為黃碼紅碼影響出行的特殊時期,能借著工作機會回到家鄉點個卯、站一腳,雖說過家門而不能入,那對於司戀這個一向戀家的東北娃來講,也算是一種彆樣的因公謀私。
首次出乘這天,司戀隻在登車前告知爸媽、自己會跟車到冰城西站。
結果就在她待乘守車的工夫,忽然聽到連姐高喊她的名字:
“戀戀!司戀!!”
緊接著,四哥的聲音也隨風飄入耳中:
“老姑娘!老爸來啦!往這瞅!!”
轉過頭的瞬間,明明這疫情期間都沒覺著怎麼吃苦、也沒覺得這轉崗有什麼可委屈的司小鐵妞兒,在看清父母笑臉那一刻,還是不爭氣地掉了金豆兒。
驚喜放大,她竟一時忘了朝爸媽的方向邁步。
隻像個剛學走路的孩童般,伸手朝著遠處的父母夠。
當爸媽終於握住她的手,司戀更是捂著口罩,像小孩子一樣沒出息地嗚嗚大哭:
“媽~~、爸……欸呀你倆咋這麼煩人呐!要來怎麼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啊……”
連姐看著閨女那被淚水淹濕的口罩邊邊,像往常一樣佯裝嫌棄地批評道:“嘖!哭啥!這完蛋勁兒的!有啥可哭的呢我就納悶兒了!
這不合計你擱車上吃不著啥正經玩意兒嘛,也不道你們一個班組多少人,我和你爸就給整來20份兒盒飯~!”
四哥同樣完蛋,這老男孩一個沒忍住,偷著轉身抹起了眼淚。
隨後,又笑著念叨:“嗉……打電話了,你當班兒關機,我和你媽是那叫啥、臨時起意,你都發車了才後反勁兒、想起來能到這瞅你一眼,就讓你大哥找人兒給咱倆整進來嘞……對對,這可不是一般盒飯,是市場現做那家,有你最愛吃的溜肉段兒,還熱乎著呢,就是不道還脆不脆了……”
除了盒飯,四哥和連姐還給她帶來好些熟食和水果。
司戀每次離家,爸媽都這樣。
的確買不到,因為這是家的味道,是無論走到哪裡,都無法替代的溫暖……
如此,司戀正式步入上一休一的工作節奏,每回跑冰城這趟車都能見著爸媽,這讓她更加愛崗敬業。
加之竇逍總算快回來了,雙重喜悅讓司小鐵妞兒最近即便忙碌,內心也是無比滿足。
5月19號,司戀提著滿滿一箱子好吃的,退乘回到宿舍。
門衛大爺遠遠瞧見,就知一準兒又是這孩子爸媽趁她折返停留間歇,跑去車站給送的。
“小司回來啦!嘿呦嗬!這回又不少拿啊!”
“欸、是,大爺,快來給您拿個鬆仁小肚兒~”
司戀今兒格外開心,因為竇逍說明天會到燕城,還讓她選好小裙子、準備盛裝出席屬於她的求婚儀式。
因著動車組是全封閉列車,空氣流通相對不暢,司戀跑車以來,皮膚明顯乾燥。
這不,她為著迎接情郎,精心做完全身護膚走出小浴室抬眼一瞧,竟都磨蹭到了半夜。
倏地,視線落在電子時鐘那突兀又詭異的00:00上,司戀隻覺一股寒意順著脊梁骨往上爬,手臂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就在她被這寂靜的氛圍壓得忍不住胡思亂想時,棚頂竟還傳來一陣窸窣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緩緩移動。
這可是頂層!
樓上可沒人!
怔愣數秒,司戀猛地抓過手機,想要打給門衛大爺。
與此同時,她顧不上整理自己淩亂的模樣,直接在浴巾外套上睡裙,趿拉著拖鞋,跌跌撞撞往門口跑。
可還沒等她摸著門把手,就聽‘咵喳’一聲巨響,房梁似是叫賊人給捅破了。
無數木屑灰塵稀裡嘩啦直往下掉,迅速在昏暗的燈光下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