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孩子隻找她也沒彆的轍,隻能再次抬起剛落下的僵直手臂,接過老舅輕輕搖晃著,口中念念有詞地哄……
不多時,連亞玲抱著娃被警車送到醫院。
老舅挨了一屁針,豬崽子似的嚎叫了十來分鐘,終於等來半道下車的司懷鑫買來‘孝敬他’的口糧。
病房內,司懷鑫手忙腳亂地、在連亞玲的指導下開始衝泡奶粉。
“先倒水再擱奶粉!欸欸!不能用開水!你兌完了用手腕試試!嘖!咋這麼笨呐你!過來!你抱孩子!我來!”
“不用不用,你彆動彈,我聽明白嘞,等我再試試凹……”
待倆人合作著把奶嘴子懟進老舅口中,這胖小子咕嘰咕嘰開始用力吮吸,司懷鑫都汗流浹背了。
看著老舅可算是安靜了,隻顧閉著眼跟那兒猛嘬口糧,司懷鑫稀罕地戳了戳小家夥肉嘟嘟的小臉蛋兒。
隨即抹了把一腦門兒汗,直起身,扶著後腰做起廣播體操來。
一邊做還一邊感慨:“誒喔……真服了,這小子上輩子指定是個地主,這也太難鬥了~!”
連亞玲聽他這麼口無遮攔,猛地抬起臉:“彆擱這瞎說八道!我媽家可是世代貧農!”
見司懷鑫動作奇怪,她又不禁擔憂問:“咋地了你?腰不好奧?”
司懷鑫動作頓住,眼睛瞪溜圓:
“欸?你~~才是彆擱這瞎說八道!
我這腰比我們家小黃牛還茁實呢!
耕地都不在話下!”
連亞玲看他這細皮嫩肉的德行,嗤了一聲:“拉倒吧,一瞅你就沒乾過多少農活,沒準兒掰過的苞米還沒我吃過的多……誒你嘎哈!”
不等連亞玲損完他這城裡人的少爺命,手就被司懷鑫欻一下抽了過去。
司懷鑫捏著她的手,翻來覆去看了看,一臉天真無邪地評價道:
“你這手是有點兒糙嚎,可能跟你最近一直要飯有關。”
連亞玲一生氣,猛地把手往回一抽,差點隨慣性扇老舅臉上。
她故意在病床上蹭了蹭,不樂意道:“我就這糙命,用不著你鹹吃蘿卜淡操心!”
“噝~~,嘿?你這孩子說話咋總這麼衝囁?跟誰學嘀?”
司懷鑫這回沒再炮仗似的一點就炸,他將虛空的手掌攥成拳,雙拳對著撞了撞,倚在病床邊,悠哉念叨了句。
連亞玲手上汗毛還沒順茬,態度仍是不咋地:“你彆總孩子孩子的成嗎!我都、我都二十了好嚒!”
“啥?”司懷鑫像是聽到什麼笑話:“哈哈哈,你?二十?得了吧你,編的吧?那你說,你六幾年的?屬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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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該是六四年,可屬啥……子鼠醜牛寅虎卯……
連亞玲垂著眼睫轉了轉眼珠子,一時沒算出來。
事不宜遲,得趕緊找補回去兩歲,不過她還是較勁,比實際年齡往高報了兩歲:
“欸嘢嘢,我說的虛歲,我六六年的,屬馬,周歲沒到二十,行了吧!”
司懷鑫歪了歪嘴角,雙臂環胸嘚瑟上了:“欸~,這還差不多,我就說嘛,你一看就小孩兒,咋可能跟我一邊兒大。
就是這六六年看著也不咋像……嘖、”
他忽地湊近,又仔細觀察亞玲的眉眼,相麵似的嘖嘖稱奇:
“不過該說不說,你氣質挺成熟,打眼兒一瞧像小孩兒,但一說話嘮嗑就小大人兒似的。
就老是勁兒勁兒的那種。
看側臉,或者黑燈瞎火一瞅,絕對看不出你才十八,就屬於是……”
他本想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又覺這不像啥好話,就轉了個彎兒讚道:“屬於是麵若桃花,但眼神沉穩,能扛大事兒,以後手底下至少能管倆人以上~!嘿嘿~”
‘咣~’
離太近,連亞玲眼神好,幾乎能數出他有幾根睫毛來。
還能聞見他身上混合著煙草味兒的皂莢、樟腦丸、笤帚疙瘩……就各種複雜、又不難聞的味道。
可是因為要飯,老夫婦不讓她洗澡,她身上的味兒肯定好聞不了。
心裡一慌,她忙大力推了司懷鑫一把。
哪成想,她這乾過農活的手勁是真大啊,竟把這少爺推一屁墩兒。
“誒呦嗬~!”司懷鑫屁股上沒多少肉,醫院地磚又硬,這一下給他摔的屁股成了哈哈鏡。
曰曰巴巴的。
可他抬眼望著亞玲偷笑的樣子,突然發覺自己隻要一惹這丫頭生氣,就能收獲一種彆樣的樂趣。
再一看她笑,尤其因他而笑,又會生出大大的成就感。
然而眼下,屁股疼也不耽誤他嘴欠:“咋地啊?說管倆人說少啦?照你這意思,以後想找個大老板,想當老板娘或者地主婆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唄?”
“滾球子!”連亞玲壓下嘴角,指著他警告:“少給我扣封建殘渣的帽子!”
“吭吭呼~~”
老舅剛嘬著奶嘴子都迷糊了,被外甥女這一嗓子驚擾,又奏響要哭的前搖。
“誒呦不哭不哭昂~”
連亞玲趕緊抽走已經空了的奶瓶,超自然地遞向司懷鑫所在方向。
待東西被接過去,又超熟練地邊拍哄、邊唱起小曲兒:
“哦哦、睡吧啊小晟子、媽媽馬上就來了噢……月兒明,風兒靜,樹葉兒遮窗欞啊~~~~~~”
她唱腔溫柔婉轉,動作更是輕巧,光是看著,就讓人覺得心安。
不知為何,這一幕司懷鑫看在眼裡,竟有種似曾相識的錯覺。
他以為是沉睡的記憶被喚醒,想起了自己小時候、被他媽哄睡時的場景。
殊不知,兩人在這一夜,雙雙對未來的美好幻象——生出那種莫名的預知能力,竟有著異曲同工之妙。,暫且稱之為靈感叭,科學真的無法解釋。
就連司懷鑫胡亂為亞玲算的卦,都莫名的準——
後來的許多年,她還真就管著一個小集體,果真常年管理著倆人——
一個是他司老四本四。
另一個,是他們的閨女。
一如頭回帶老舅時的細心周到,頭回做媽媽,亞玲也是全力以赴,即使累到極限,拿出吃爺的勁兒也要護孩子到底。
要說她對女兒有多好吧,倒也談不上。
畢竟她那伶牙俐齒太犀利,完全跟溫柔不搭邊兒。
可對閨女起碼能保證從不會像對他司老四一般,一不順心就非打即罵。
舉個栗子,那是九幾年來著,司懷鑫在家看一部星爺的電影。
裡頭有一段是星爺扮演的乞丐討飯討到女主的宅子門前。
為了不被認出,蘇乞兒無計可施,就將整張臉扣在炭盆裡。
那臉上的黢黑和亞玲曾被強製塗抹的鍋底灰如出一轍。
司懷鑫指著電視嘎嘎樂,還檢討自己當初在火車站應該也學女主如霜、裝不認識,多少給她留點兒麵子。
豈料他指著電視屏幕笑得正歡,就被亞玲攮一杵子。
直警告他不許再提自己的黑曆史。
怎奈司懷鑫一身反骨,越不讓說越說,還聲稱等閨女從托兒所回來要爺倆一起再看一遍。
敢叫閨女知道自己當年有多缺心眼兒?!
連亞玲還能慣著他?!
一急眼,她當場就把錄像帶薅出來,膝蓋一抬,雙掌一劈,哢嚓一下就給撅成兩半。
“我讓你看!光看電影有啥意思?!我給你現場演個鋼槍刺你喉,讓你過把癮啊?”
無奈道具不全,連亞玲最終就隻來了套降龍十八掐,把司懷鑫那大腿根兒擰的呀,秋褲都撐肥倆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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