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好想睡覺……眼睛好酸……”
一個頂著一對毛茸茸狼耳的灰發少女，正有氣無力地趴在電腦桌前，其耳朵一抖一抖的，發出一連串痛苦的哀鳴。
儘管眼皮沉重得快要粘在一起，她那雙戴著防藍光眼鏡的眼睛卻仍死死盯著屏幕上滾動的複雜數據流，敲擊鍵盤的手指也絲毫沒有停歇，速度快得幾乎帶起殘影。
這種每天瘋狂工作十六個小時以上的地獄模式，她已經持續了好幾個月。
若不是靠著狼人與生俱來的超凡體質和強悍恢複力，她恐怕早就過度勞累，去見太奶奶了。
而現在，支撐她繼續堅持下去的唯一支柱，就是桌角那台正“咕嚕咕嚕”不斷運作、散發出濃鬱苦澀香氣的全自動咖啡機。
它就像是維係著她生命線的輸液泵，一刻不停地向她體內注入著咖啡因。
“砂博士，這是您要的午餐。”
一個聲音輕柔的人類女孩端著一個小小的保溫飯盒，小心翼翼地站在了堆滿文件和設備的電腦桌旁，生怕打擾到她。
“嗯……謝謝你，小薩。”砂終於停下了幾乎要冒煙的手指。
她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抬起那雙因為長期睡眠不足而掛著深深黑眼圈的眼睛，看向名叫薩莉亞·蒂芙的少女。
薩莉亞是她當初冒著極大風險，以“實驗樣本活性不足”為由，偷偷從清理名單上保下來的。
而像薩莉亞這樣被她以各種“條件不符”、“數據異常”、“具有特殊研究價值”等借口悄悄送走或隱藏起來的人，其實並不在少數。
在這個冰冷殘酷的研究所裡，那些真正被判定為“不符”的個體，最終隻會迎來無聲的“清理”。
薩莉亞在獲得離開的機會時，卻主動選擇留下，堅持要為她做點什麼以報答救命之恩。
砂沒有強迫她離開，於是便順水推舟地將她留在了身邊，名義上充當處理飲食起居的仆人。
砂打開還冒著熱氣的飯盒，裡麵是精心搭配、色香味俱全的營養餐，葷素得當，甚至還有一小份她最喜歡的莓果。
她格外珍惜這短暫而寶貴的午休時間，於是下意識地一邊拿起勺子，眼睛卻又不由自主地瞟向了屏幕上尚未完成的數據模型，準備一邊分析一邊解決午餐。
“嗚！博士！都說了多少遍了！不要一邊盯著屏幕一邊吃飯啊！對消化非常不好！”薩莉亞見狀，立刻氣鼓鼓地雙手撐在桌麵上，身體前傾，嚴肅地發出抗議，像隻護崽的小動物。
“啊，對不起……”砂被她嚇了一跳，嘴裡還塞著一口飯，慌忙抬起頭，用那雙寫滿疲憊和歉意的眼睛望過去，“我隻是……不想打斷了現在的思路……”
薩莉亞看著對方那幾乎快要失去高光的眼神和濃重的黑眼圈，到了嘴邊的責備又咽了回去，最終隻能化作一聲充滿擔憂的歎息：“唉……砂博士，您對自己的身體也稍微上點心吧……”
臉頰被食物塞得圓鼓鼓的砂，聞言眨了眨眼睛，含糊不清地、帶著真誠的疑惑反問道：“點心？……午餐之後……還能上點心嗎？”
薩莉亞：“……”
“小砂，這次‘適應性融合’實驗的初步資料都準備好了嗎？”
一個低沉而略帶金屬摩擦感的嗓音突然響起。
隻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邁步走進了這間堆滿儀器的房間，他半邊臉頰覆蓋著冰冷的銀灰色金屬結構，電子眼閃爍著幽藍的光芒。
正是被稱為“鐵蠍”的異人thebigboss。
他手中拿著一遝厚厚的文件，目光掃過雜亂的工作台。
“鐵蠍大人，早就準備好啦，數據已經傳到中央服務器了。”砂聞聲立刻豎起手中還握著餐叉的手，嘴裡塞得鼓鼓囊囊的，含糊不清卻語氣輕快地回答道。
鐵蠍那冰冷的電子眼微微轉動，瞥了一眼安靜站在一旁、下意識低下頭減少存在感的薩莉亞。
沒有多問，隻是重新將視線投向砂，用他那特有的、缺乏起伏的聲線說道：“嗯，那就行。下午兩點的階段性彙報彆遲到，上麵會很關注。”
“嗯嗯！保證準時到！”砂用力點頭，叉子上的半顆西蘭花隨著她的動作晃了晃。
鐵蠍不再多言，乾脆利落地轉身，金屬靴底敲擊在地麵上發出規律的聲響，自動門無聲滑開又在他身後閉合，將房間內外的世界再次隔絕。
隨著那令人壓抑的氣息消失，砂臉上強裝出來的輕鬆瞬間消散。
她放下叉子，目光重新落回麵前的電腦屏幕上。
那上麵密密麻麻陳列著各種改造體的實時生理數據、融合成功率以及……失敗案例的最終處理記錄。
她的眉頭不自覺地緊緊皺起，貝齒無意識地用力咬住了下唇間的金屬餐叉，發出細微的“嘎吱”聲。
隨後，她的視線緩緩移開，落在了身旁正在默默收拾餐盒的薩莉亞身上。
更準確地說，是落在她挽起袖子的小臂上——那裡幾片若隱若現、閃爍著微弱銀光的細膩鱗片。
這鱗片提醒著她，自己所處理的冰冷數據背後，都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
而下午的會議，將決定更多像薩莉亞這樣的存在未來的命運。
“嘖。”她厭惡的看向電腦桌上倒映著自己麵容的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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